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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向死而生 天下何人不识君

翌日清晨,含章的早饭待遇也被升级到全米粥加窝头,总算是不需要捏着鼻子喝馊水了。

左士奇难得没有疯疯癫癫,破天荒在牢房边的阴沟中鞠水洗了把脸,凌乱的头发都被用草绳捆在后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看到含章之后微微点头,含章分了他半碗米粥,两人安静的吃过牢饭。

练习烧窑把式的好处已经逐渐显现,每天睡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再也没有起初的寒冷,牢房潮湿叠加冬季寒气侵袭,最先击垮的都是犯人的身体。尽管有过两次大刑伺候,含章的恢复能力还是让人吃惊,两班狱卒看着每天活蹦乱跳的他都觉得无法理解。

左士奇在吃过早饭后,便面墙而坐,行为极其反常。至午间,更是趁人不备,向含章扔过来大小二块血布,看样子是咬破手指而写的。抱拳说道:“蒙此大难,我深知此生无望出的牢笼。含章兄弟的事情,在你与冯钰交谈中我听得几耳,估计不日就可洗刷冤屈,今受君一餐之恩无以回报,仍要麻烦托付几事。一是,请君收好此血书,小者代为转交家中老父,家翁看此书自当有重谢。二是需君寻一人,庆元府乔家大小姐乔向柔,此生缘尽,让她不必在等,并转交解约血书。三是请君代拟一份休书转交给家中小妾如意”。说完话间,左士奇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含章忙的出言阻拦:“使不得如此大礼,同是天涯沦落人,莫说我也被困囹圄,有心而无力。即便重获自由身,不知猴年马月,恐误了左兄大事。”

左士奇并未答话,只是在笑。含章看着他的笑脸因为身体痛苦而扭曲,心理满是苦涩,想他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如今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上苍无情。左士奇笑的眼泪已经出来了,众人都以为他又犯了疯癫,都没有在意,当他狂放的笑声还回荡在牢房中时。忽然间,左士奇发足狂奔猛烈的就撞上了牢房的青墙,瞬间脑瓜崩裂,鲜血四溅,整个人跪倒在青墙边,至死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肮脏的牢狱。

这一幕着实震撼了含章的心灵,他看到了一个不屈男儿在绝望无奈下体面的选择离开,脑浆与血水混在一起,如朵朵红梅一般,瞬间就倾撒染红了半面青墙。这一幕的画面如同时间定格,深深烙印在崔含章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挥去......

也许左士奇在托付了后事便再也没有羁绊,科举功名,财富利禄于他而言如半生浮华梦幻,随着这一撞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也许左士奇死去是一种解脱,否则当他看到后世家人罹难,半百老父流落街头乞食的惨剧后,恐怕更是生不如死.......

北狱牢房发现左士奇自戕后,狱卒慌了神赶紧去汇报府台大人。科举舞弊案的重犯自戕于北狱,铁定是背上了畏罪自杀的罪名,恐怕此世是再也无法洗刷。当许府台匆忙赶来看到这幅脑浆迸裂的血腥场面时,亦是一副震惊表情,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烈性男儿,吩咐两个狱卒给他打水净面,许府台专门让人给他找了副干净的衣服换上,就这样停尸在牢房之中。

整个下午,牢房里如死一般的安静,含章与崔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躺在那里的左士奇,冯钰是跟左士奇一起被拿入狱,虽然自己是以从犯身份进来,所受之刑也没有他多,但是绝望的心情是一样的。冯钰却未选择自戕,并非是比之通透。甚至冯钰比他更能想明白一些其中的道道,遭此大难的背后掩藏着种种肮脏腌臜,是一个久经人情冷暖世间挫折的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可是即便屡次遭受酷刑折磨,每每坚持不住,想就此死去便没有痛苦了,冯钰心中无法割舍的是家中孤寡老母,若是留着苦命的她一人在这吃人的世间挣扎,便咬着牙挺了下来了。

一夜快舟疾驰,天还未亮,平康王府萧六在月湖登岸后直闯晋安府衙。被扰了清梦的许府台尚来不及发火,看到大皇子的腰牌,脾气瞬间被丢到爪哇国了。许府台自从办案钦差离去之后,便密切关注着太康局势,“骏马踏胡尘,剑气溢三军”便被题写在书房案头,反复思量。其后,从云林传出姜家大儒的点评赞扬后,他已经彻底明白自己这北狱大牢招惹了一位本不该招惹的存在。

即便萧六不来,许府台已经在思考怎么处理善后崔含章的事情,毕竟溪口崔含章的大名,现如今恐怕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萧六带着平康王的腰牌前来,许宁远长出一口气,天塌了也有个子高的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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