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明霞忙安慰道,“杜娘子,你们也莫要太难过了。虽然王府比不得你们家中的热闹,但王爷吩咐这年节的东西是一样不落。而且再过十五日,到了上元节时,长安城那叫一个热闹,全城取消宵禁三天,城里的男女老少可以通宵达旦的狂欢,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
她这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阵阵砰砰砰的声音。
霜叶走到窗户旁推开,探着脑袋往外看去,语气中带着惊喜,“小姐,明霞,你们快来看看,好漂亮的焰火啊!”
明霞笑道,“这是承天门外在放焰火呢,每年除夕那儿还会有上千人来跳傩,热闹的紧呢。”她期待的看向杜仲鸯,“杜娘子,你也起身看看吧。”
杜仲鸯也不好拂了明霞的美意,点了点头,也站起身走到窗边。
只见漆黑的夜幕之上如同作画一般,朵朵璀璨绚烂的焰火绽开,化作各种漂亮的色彩与形状,点缀着这夜空,流光溢彩,花树银花,争相辉映。
这样盛大的焰火,杜仲鸯长这样大还是头次见到,目光也渐渐被吸引住。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其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霜叶眨了眨眼睛,“小姐你念得是谁的诗啊?”
还不等杜仲鸯回答,门外一个舒朗的声音传来,“此乃我大唐太宗陛下所作的《守岁》。”
屋内的人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身朱红锦袍的舒王李谊走了进来,脸上端着和蔼的笑意,“没想到杜娘子竟知道太宗皇帝这首诗。”
杜仲鸯带着两个丫鬟行了礼,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只是看到这宫内焰火,忽然想起这首诗来。或许百年前,太宗皇帝就是在承天门前看到这繁华旖旎的焰火才作出这诗来。”
李谊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桌上并未怎么动的饭菜,出声道,“难道是这饭菜不可口,那本王吩咐厨房重新做一些来。”
杜仲鸯摇头,走到座榻一侧,轻声道,“不是饭菜不可口,而是恰逢这除夕夜,原该是和家人团聚一起守岁,可我却漂泊在异乡,难免勾起思乡之情,还请王爷能理解则个。”顿了顿,她将话题转向他身上,“此刻王爷不是该在宫内守岁的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谊坐到座榻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酒,风轻云淡的说,“我向来不爱凑那热闹,便借口身子不爽利溜了回来。”
听到李谊这话,杜仲鸯似乎也从他的眉目之间寻到一丝寂寥无奈。
她忽的想起舒王的身世遭遇,也不禁唏嘘——舒王的父亲乃是昭靖太子,只可惜他父母皆英年早逝,只留下舒王一人孤苦伶仃。若不是昭靖太子早逝,怕是如今坐上皇位的该是舒王李谊,而并非当今圣上。
偏偏也因着这一层缘故,虽然当今圣人明面上厚待舒王,视为亲手足,但暗中还是提防着舒王,就连当初给舒王赐的婚事,也是挑了一户徒有虚名并无实权助益的大家千金。那位千金与舒王感情和谐,可惜嫁过来没多久就病死。也不知道坊间哪些缺德的传出谣言来,说是舒王乃是天煞孤星命格,专克亲人。舒王本就伤怀过度,听到这些传言后,便扬言不再娶亲。
杜仲鸯最初听到明霞说这些时,只是感慨舒王此等宽厚淡泊的人物竟有这般凄惨遭遇。
但如今再细细想来,竟是越想越是害怕,背后都不禁冒起白毛汗来。这天家之人最是薄情,为了争权夺位,从古自今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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