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会儿，李纯便收敛神情，一双凤眼灼灼的盯着她，“小娘子，别来无恙。”

这话一出，莫说是杜仲鸯，就连李纯自己都愣怔片刻——似乎这句话他说了许多遍。

杜仲鸯坐上马车，扶了扶自己脑袋上内监的帽子，讪讪一笑，“郡王别来无恙。”

李纯瞧见她额头上的汗珠，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来递给她，又扬声对车外道，“出宫。”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

杜仲鸯拿着那帕子擦着汗，在长安这陌生的地方遇上故人，还是有几分安心的。

“郡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出宫，带你逛逛长安。若是本王没记错的话，曾经承诺过，若是有一日你来到长安，我肯定带你好好玩玩。”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见她原本素净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如今用墨色眉笔画的乱七八糟，不禁笑道，“小娘子你这好好地一张脸画的都是些什么？”

杜仲鸯这才回神来，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你拿了宦官的衣衫来，可我穿着总觉得不像男儿郎，就拿眉笔画粗了眉毛，又添了几道胡子。”

李纯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无奈的摇头说，“小娘子怎的变糊涂了，这宦官乃是无根之人，哪里来的胡子？你这添胡子倒是多此一举了。”

对啊，宦官是不长胡子的！

杜仲鸯的脸上闪过一抹绯红，眉目之间染上窘迫之色，“这，是我疏忽大意了。”

李纯轻声道，“倒也不妨事，待出宫之后，寻个衣衫铺子给你换身，只是这脸上莫要再画这些乌七八糟的。”

杜仲鸯微微颔首，手中攥着帕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面对李纯，总感觉他的气场无声的压来，纵然已经算是相识，但终归是放不开。

李纯静静地凝视着她，深沉的目光瞧了许久，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未见的份给补回来般。沉吟片刻，他开口道，“上次离开的匆忙，未曾想到再见时，小娘子竟已成为李锜的妾侍。”

杜仲鸯一怔，抬眸对上他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心口一滞。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会在他眼中看到责怪与不满？

她微微咬了下唇瓣，眉头低敛，淡淡出声，“造化弄人，我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与权贵抗衡？还请郡王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坐实你口中攀附权贵之名。”说到最后一句，她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

李纯抿着薄唇，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自然早就调查的清楚，只是在得知她嫁入李锜府中时，还是忍不住气闷愤怒。这些日子他忙于朝中琐事，无暇分心。哪知道一个不察，李锜就趁机胁迫于她。好在他派人赶去润州，好歹及时将她带来长安。

“好了，既然已经离了润州，就别再想那些令人不悦的事情。”李纯沉声道。

杜仲鸯看了他一眼，低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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