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贵贱之分

堂中安静的诡异，众人神色各异，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崔氏与杜仲鸯身上。

崔氏身旁的婢子拿出一方洁白的锦帕出来，双手捧着递给崔氏，说出的话无比刺耳，“主母，您擦擦手。若是要给这个贱人一些教训，吩咐奴动手便成，仔细别疼了您的手。”

崔氏接过帕子，仔细的擦了擦根根手指，又将帕子丢了回去，略抬下巴，目光顺着鼻子往下看向杜仲鸯，“杜秋娘，你可知道教训了？”

杜仲鸯目光冷冽，不卑不亢的迎上崔氏鄙夷的视线，她沉默着。

“看来还是个硬骨头。”崔氏冷哼一声，“唐律规定，人各有耦，色类须同。良贱既殊，何宜配合。上等人永远便是上等人，下等贱民就注定要被踩在脚下。像你这种贱籍女子，竟敢妄图攀附贵家公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别以为你长着一张妖媚的脸蛋，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今日给你一个巴掌不过是小小教训而已，像你此等作为，就是拖出去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崔氏此言一出，一旁的孙凤娘心头一凛，她自然是清楚若崔氏若是恼怒，以这个名头杖杀杜仲鸯完全是可以的——杖杀一个贱籍歌伎，对崔氏最大的损失，顶不过落下一个恶名而已。

贱流奴婢命如草芥，哪里敢得罪这些权势滔天的贵人！

想到这里，孙凤娘赶忙跪在崔氏脚下，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夫人，还请你饶恕秋娘，她年纪尚小才会做出糊涂事。日后我定会严加看管教导她，绝对不会让她再做出这事来。您若是要责怪的话，就惩罚我吧，是我教导无方，才会出这种事情。”

崔氏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凤娘，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

杜仲鸯见凤娘的额头上都磕出一道血印子来，眼睛一阵酸胀，浓浓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将眼泪逼回去——她不能流泪，不能在这个时候流泪！

“凤娘，你起来，这事情是我惹来的，与你无关。”她伸手去拉凤娘，可凤娘却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推开了杜仲鸯，继续不管不顾的磕着头。

杜仲鸯触及凤娘那个眼神，心头一震，愧疚与难受铺天盖地的涌来。都怪自己，是自己看不清，是自己忘记身份，是自己冲昏了头脑……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都咬出血来也不觉得痛。

膝盖一软，缓缓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崔氏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夫人，秋娘知罪，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宽恕一回。”

崔氏见到杜仲鸯跪在脚下，这才满意的抬起眼皮，嘴角扬起一抹和煦的笑意，缓缓地说，“呵呵，我当你的骨头有多硬呢，也不过如此嘛。”

杜仲鸯将脑袋埋得更低，喉咙堵得慌，心头更是痛如刀割。

原本挤在前排看戏的颂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双手环抱在胸前，悄无声息的离开堂前，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孙凤娘和杜仲鸯两人还跪在地上，崔氏看着她们匍匐在脚下的模样，眼中没有半丝怜悯。她伸出手看着根根染着凤仙花汁的红指甲，慢条斯理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本用不着我费心力来教训你。可你胆大包天，竟将算盘打到了我儿的身上，实在是不能容忍！”

杜仲鸯咬唇不语，她埋着脑袋，眼前闪过李景昭坚定的眼神，他叫她相信他，他说会想出办法来。

她满怀着希望等待，却等来这样一顿羞辱。

那此时的他呢，在哪里？

崔氏淡淡的说道，“看在你这鸨母辛苦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将你拖去官府。不过……”她顿了顿，唇边扬起一抹笑意来，“你最好长记性，莫要再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攀附名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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