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稀里糊涂的,哪是个头嘛!”桂花用手背楷去眼泪,擤了鼻子,悲伤地说:“都怪你,前年我就说不要你出去打工,赶快生个孩子让妈抱孙子,你非不干——”
杜安康不耐烦了,嗨了一声,扬起手一挥,大步流星往外走。
老太太忽然从炕上跳起来,骇得桂花一个颤栗,水盆掀到地上叮叮当当地响,污水洒了一片。老太太的身子一耸,哇的一声,像倒水似地吐了。尚且能分辨形状的米饭吐了出来,黏糊糊湿漉漉地混合着胃酸的味道,老太太趴在炕沿干呕几声,又哗哗地吐出了一片污水,溅得到处都是。
“妈——”桂花跑到厨房舀来一瓢水递给老太太漱口。老太太的眼睛里闪着活气,刚想接水,又是一口吐了出来。
杜安康拎来泔水桶接,桂花又用碗舀了清水给老太太漱口。老太太不吐了,漱口后桂花擦了擦她嘴角的呕吐物,老太太偎着被垛,用十分柔弱十分悲凉的目光扫视着杜安康和桂花。
她的身体一抖,一股恶臭味散步开来,屁股底下淌出了黑色的污水。
她又猛地坐起来,仿佛前面拽后面推那样的迅速,趴在炕沿上吐,一大口酸水倒了出来。
“快去给七郎打电话!老太太是不是要不行了!”杜安康说着,用带着泪花的眼看着杜大娘。
司同和孙悦紧随杜七郎的急促的步伐回到家,一路上孙悦不停地安慰着杜七郎。他们仨是从白海大提一路跑回来的,满嘴灰尘,满身热汗。
进屋后,杜七郎望着满地狼藉(这已经是被桂花打扫过了),痛心地绕到炕北看着杜大娘。方才那种活光从她的眼里消失了,她似一张纸般仰着头偎着被垛。
桂花端进来一大盆温水,催促他仨出去,说:“七郎,我把咱妈身上擦干净,你哥正烧水呢,你去放一缸凉水,兑成温水。妈去年给自己买了一件装老衣裳,在客厅的柜子里,你去取出来吧,我看妈要够呛了——”鸡打鸣一样的哭声突然从她的嗓子里响起。
“司同,这怎么回事?”孙悦轻声问。他已和司同转身走了出来,满目疑云。
司同踌躇了一会儿,吐出一口长气,杜七郎靠到他身边哀求:“司同,孙悦,这是咋回事嘛?”
司同让杜七郎拿了一只干净的瓷碗,取来桌上的水果刀,狠心地朝手掌划去,如果刀刃锋利,倒也不痛,只是这把刀平平凡凡,司同只能用力去割,疼得咬牙咧嘴。淅淅沥沥淌了一个碗底儿,司同用面巾纸压住伤口,杜七郎虽然不明白司同为什么这样作,却拿来了一卷纱布和止血散。
司同说:“你用血在老太太的额头上点一个点,这碗血放进冰箱,千万不要凝固。”
杜七郎说:“这是为什么?”
司同伸手示意孙悦替他包扎伤口,说:“你去作!待会儿再说。”
杜七郎只得狐疑地拿着碗敲门,“嫂子,我进来了!”
孙悦敷药粉到司同的伤口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司同摆摆手,回绝了这句话,说:“待会我回一趟县里去找解决的办法,下午再回来,你有没有我需要替你办得事情?”
“如果顺路你到我家里,把堂单和香炉取来。实不相瞒,司同,堂上有几位仙家只能在堂营前能请下来。”孙悦说。
“好了,好了!”屋里面杜七郎激动地说,不一会,他破涕为笑地推门走了出来,说:“不吐了,人也不那么糊涂了,刚才还清楚了一阵儿。”他刚要向司同道谢,司同挥手扫开一些感谢言辞,严肃地说:“这只是暂时压制,如果犯了,你依照这个办法在老太太额头上点了点。这碗血足够你用到我回来了。”
“啊,你要去哪里?”
“这你就不要管了,我最快一点就能回来,慢了得四五点钟吧。”司同说。
孙悦送司同走出了杜家院子,顺着大路走到村口,二人站在大禹降妖的塑像下,火热的太阳把塑像烤得炙热发烫。孙悦问:“你的血?司同——”
“这件事情好解释,世界上一物降一物,阴阳相克。我八字过硬,阳气充足,所以能够压制邪祟。”司同编了个谎言。
孙悦完全没有疑心的相信了司同,把钥匙交给他,嘱咐道:“那你可快点回来,那些血未必能够坚持到晚上。”</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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