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同忽然挺直身子,用手拍响货架,平和却冷漠地提醒苏雪:“离她远点,这次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如果再有一下次,她可不会傻到再中招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还有下一次,但这让他觉得不安。“快离远一点。”他提高声量说。
苏雪用手指抹了一把地砖上的血迹放到鼻子下嗅,眉毛和脸紧巴巴地皱到一起,像一张揉出褶的纸,他说:“这是什么味道!”他被司同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紧接着说:“好吧,好吧,我离远一点。”
苏雪站起来,退到了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杯子,拍手叫好。
司同实在忍受不了苏雪张狂的模样,他不耐烦地挥起一只手打断苏雪,充满提示地说:“好了,我要去休息了,你后面的休息室大概能睡下三个人吧。”
“你去睡吧,好好休息。”苏雪客气地说。
苏雪怪笑了一下, 司同并没看见,他说:“那好吧,如果你不困,就把屋里收拾收拾吧,那些血。”
玻璃上的血已经干了,但还停留在往下淌的趋势里。苏雪非常亢奋,并不感觉疲惫和困倦,他的眼睛里闪亮着异样的光彩。
司同审视了一下苏雪,用那种冷峻的目光,随后走进后面的休息室。那里有张简易的大床,杨辅子躺在左侧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胸膛也微微起伏着。司同揉了揉眉心,后脑揪心的阵痛使得他有些吃不消了,他已经猜想出损失了过多的精气神,所以并不担心。他躺下后身体和精神变得倦怠起来,困意像一张白布盖住他,一切意识都变得朦胧。
“乒乓”,“砰”,“咔”的噪音响起,苏雪从洗漱间拿出拖布,他碰掉了什么东西,又撞倒了什么东西,他走到前屋之后,拖布撞击凳子或者货架的声音不时响起来。
司同一下醒了过来,但很快他又抱着肩膀沉睡过去了,然而噪声仍旧不时响起,他虽然能听到,但是却自动忽视了。到后来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可他还在熟睡,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嘭!
先是一声这样的预谋已久的爆炸声,像吹爆的气球,随后前屋发出一声尖叫,司同霍地惊醒,他意识到了一定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杨辅子几乎和司同一个时间坐起来,面面相觑后跑进了前屋。
苏雪跌在地上不停地晃动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用脚使劲蹭着地砖。粗声粗气地喘息着,望着司同说:“她的脸几乎贴上来了。”
三个米斗其中一个挪动了位置,里面的旗帜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它歪斜的几乎和其他米斗并列,杯子破碎成片晃着死气沉沉的灯光,猪膀胱像爆炸的气球一样。
“我的天呢!”司同说:“她?她跑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雪说,他几乎要哭出来了,声音楚楚可怜,眼泪在打转,身体痉挛那样颤抖着。
司同揉起眉心:“这下糟了。”他语气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看待苏雪的目光有些愠怒。
杨辅子站在门口,望着米斗说:“阵被破了。”
“我就是拖拖地。”苏雪委屈地说,恐惧让他毛骨悚然:“她几乎把脸贴上来了,但她马上又走了。”
这时候,司同看见了地上的一滩粘稠的黄色液体,他有些反胃,心烦意乱地说:“”算了算了,这毕竟不能赖你。”他确实不知道阵法这一回事,子满没提过。他发出勉强而生硬的笑声说:“不管怎么说,今晚她一定不回来了。”
他这样说着,用左手盖住右手,右手掐算起来,得到了一丝慰藉,转身走会休息室。
杨辅子望着那摊脓水似的液体发愣。“好了,你也来休息吧。我想她也不会再来了,今晚是不会了。”他说。他回到休息室时司同已经躺下了,司同面朝墙壁,抱着肩膀,或许已经沉沉入睡了,或许清醒着。
杨辅子躺下后,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他闭上眼睛,过了很久,苏雪缓缓走近来,摸上了床,苏雪躺在最右侧,整个身体不安地蜷缩着,眼睛紧紧盯着前屋照射进来的微弱光亮。
杨辅子听见了清脆的蟋蟀叫声,有好几条,交替地鸣叫,像一场交响乐。他一夜没睡,虎视眈眈地瞧着面前的景物,他侧身时看着司同的背,仰面朝天时看着高高的棚顶。极其静谧的夜色中,黑夜的动静像蕴含着云海翻腾的声音那样,只不过声音低了许多,没有那么浩荡。
铅灰色的曙光从高楼大厦的缝隙中射下,填满了城市中的沟渠,那些蟋蟀的叫声戛然而止。杨辅子才困得阖上了眼睛。</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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