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h1>第10章 第一天</h1>
司同因为感到拘束,立刻放下了碗筷,咽下口内的食物,正色地说道:“是的。”
他为此深感不适,想尽量保持冷静,有意识地控制着言行举止,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怦怦直跳了,不仅是因为和陌生人相处的缘故,更因为他撒谎了,他并不十分的信任陶澄尘。
即便陶澄尘的眼睛是那样的水汪汪的充满友善,但是他身上诡异的事就足以让司同保持警惕了。
陶澄尘并不认同司同说的话,他保持安静地注视司同的眼睛。他生得越发俊俏了,眉宇中隐约有着司家的模样,那是司家长长传承下来的基因链的象征——秀丽的眉。不过展现在他身上最多的,以及他所继承最多的,是那种在司大烟枪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坚韧的性格。
“明天夜里有一场恶战,白天你去县里耍一耍吧,兆周相比上洼总是有些有趣的地方。”陶澄尘说着。如交代病人死期。
“你了解多少?能不能说给我听听,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司同问。
“哪些?你指的是哪些事情?”陶澄尘说。
“我身边所发生的这些事,奇怪的事,包括孙大姑子的死,每一件事都需要有原因吧,这些事的原因又是什么?”司同说。他用审慎的视线上下打量着陶澄尘,他说得毋庸置疑,“你当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
“是啊,我知道。”陶澄尘用轻松的口吻说着。
就在前一秒钟他还说不知道。
“那你能为我解释清楚吗?前因后果到底是什么?我对这些事毫不知情,除了近期发生的,我不知道在我出生前和出生后的暗地里孕育了什么样的暗流。”
司同的语气冰冷下来,即便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得罪陶澄尘,可面对陶澄尘不加掩饰的轻视他的怒火像野外的蛙叫一样再也止不住了。
“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吗?”陶澄尘问。
“不知道。”司同摇摇头,
“孙大姑子死于非命。”陶澄尘的眼睛中射出一股梁森森的锐利光芒,彷如要穿透司同。他的语气仍是那样的满不在乎。
“我知道。”司同点了点头说。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让这种事情发生呢?”陶澄尘说。他的语气怪怪的,下巴抖得好像要掉在地上,掉在地上跌成碎片,大的如瓦片,小的如小瓦片。
司同保持着沉默,他仍抬着头颅,视线却低了下来,他心虚了。他那日透过孙大姑子的举止预感孙大姑子不能善终,他若阻止了孙大姑子,死的人就是他了!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呢?”陶澄尘还是那样轻悠悠地说着话。
他的声音是那样平和,完全没有语调变化和过激的动作,可司同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着的令人胆寒的气息。
司同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颤了,身体紧成一块铁,五脏六腑颠成一团,司同怔然地望着他,心内感到莫大恐慌,不安从四面八方悄悄地逼近,他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呢?”陶澄尘问了第三遍。
陶澄尘的眼神中藏着锐利的针。
“我能做什么?孙大姑子顶着仙家,十里八村赫赫有名,她都死了,我能怎么办?”司同用出了全身的力气说。
“你去死啊?你死了她就不用死了,本来就是你该死!”陶澄尘说。
“啊?”司同惊恐地凝视陶澄尘,他的嘴巴大大地张着似失去下巴一般,跳动的瞳孔表现出他内心涌起的波澜。
昏暗的屋内,诡谲的气愤发挥得淋漓尽致。司同望着陶澄尘煞白的脸和漆黑的瞳,他的脸面无表情,眼睛仍旧布满和善,他的脸白得闪着磁光。这矛盾的一面令他更加得吊诡。
皮囊是死的,皮囊内的东西是活的——司同惊骇地想着——或许陶澄尘的身体里也蜷缩着某种怪物。司同越发觉得陶澄尘死气十足,冰冰冷冷,或许就在下一刻,陶澄尘会哗啦啦四分五裂,胳膊一处腿一处,肠子遍地爬,如臃肿的蛇,一颗黑紫的心脏在他的残骸里跳跃。
“你死了,不就一切都结束了吗?老司家彻底得绝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陶澄尘说,“这样不好吗?”
司同的舌头开始麻了,运转不灵活,像一块铁板。脊梁和肚子冰凉,汗湿的衣服被风吹透。他已经不确定来到陶澄尘这里是对是错了,他仗着胆子问:“你能告诉我前因后果吗?”
陶澄尘举目望着院中的辛夷花树,只叹息,不回答。
满树挂着死狐狸和死蛇,可司同看不见,方才他睡觉时目上便是一张倒掉的红毛狐狸,它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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