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正楠明显可以感觉到她此时的软弱,低低的“嗯”了一声,等她继续。
她靠在他肩颈上的头微微的动了动,面无表情的描述:“那时候媒体没有现在发达,钱也很有用,只要你愿意出钱,什么样的事实都可以被掩盖。关于萧云的母亲的事情,就是被这样盖下去的。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萧家受*的三姨太会忽然跳楼,之后甚至连丧事都没有办,人连同那些关于她的往事就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我想,也许连萧云都不知道,她妈妈的死,其实同我有关。”
她以为说到这里庄正楠会觉得震惊,但是他下一秒的动作却是曲起手指,反握住她的手。很小的动作,却似乎可以给人无限的勇气。萧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那年的夏天特别热,我在香港住的比平日都久,邻居送我一只猫,我每日就同它玩耍,三房只有萧云一个女儿,父亲又去的比较多,所以有时候我会在那里小住。有天晚上我醒来发现猫不见了,就出去找它。结果没找到猫,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萧笑说到这里,语调里尽是沧桑,她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萧家的环境,大家都比较早熟。萧云的妈妈同她的保镖所做的事情,我隐隐约约的也好像明白。更知道他们的不应该。其实我那时,一直都禁守秘密,因为我妈妈曾经告诫我,千万不要参与到各房斗争的事情里去。现在想来,她是对的。但是接下去的有一天,萧云为了跟我争抢一个玩具,对我大打出手。我那时候还没开始练跆拳道,有矮又瘦,自然无力还手。等她被人拉开时,我的一只手已经被打的脱臼。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但大家都偏向萧云,决定当晚送我回马来西亚……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决定对父亲坦白一切,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自己虽然还是小孩子,却已经非常恶毒了。”
庄正楠只穿了衬衫,听她安静的说完后随即感觉到肩上有温温热热的液体,透过布料渗入他的皮肤。那是穿越了十几年的悔恨的眼泪,如果没有猜错,他是她第一个倾诉对象。
“这不是你的错。”他微微的向旁边退了退,想要看她,萧笑却不肯从,而是拉了他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很快的就有眼泪不断的从他的指缝中涌出,像是泉水,怎么也止不住。
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这个秘密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沉重了,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心上。
午夜梦回时,她常常想,自己会什么还会这样健康的活着?
她曾经害死过一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对萧云的无理取闹会采取那种态度。哪怕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扇自己耳光,萧笑都忍了。因为她看着萧云,就会很容易想起梅姨从高楼的顶层,一跃而下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她并不知道被父亲知道这个秘密后的结果,会是这样。也或许她朦朦胧胧知道会有严重的后果,但为了报复,还是说了。
随后萧云也过到了四房,由乐盈珊抚养。自那以后,萧远山似乎便忘记了这个女儿的存在,最明显的就是每年他的生日,子女们都会送礼物给他。梅姨那件事之后,萧远山收到来自萧云的礼物连拆都不拆,就仍在一边。但是来自其他人的,都会当面拆开,并夸奖两句。
这种情形多了,大家都看在眼里,到后来有势利的佣人,都不再看萧云的脸色。
一个人从出生起便被捧到了天上,却忽然被重重的摔下来,这种落差,不是一个小女孩可以承受的起。
从头至尾,庄正楠什么也没有说,任她流泪,用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温柔拍她的背,当做是抚慰。最后车子到了机场停了下来,安妮就站在外面等候了,他才俯身到她的耳边提醒:“到了。”
萧笑震了一下,匆忙用他的手擦了一下,眼泪鼻涕弄了他一手。
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竟然如此的纵容,任她为所欲为。
“我出钱干洗。”萧笑擦干净了,红着眼睛看他一身狼藉,尴尬的说。
庄正楠一笑,点头说:“好。”
“那我走了。”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又被他一把拉住。
她不明就里,回头看他。
外面是阳光,车内自然的变暗,衬得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只有弱者才会沉溺在往事里,而你不是,这一点你要记得。”
他慢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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