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有张脸闪过,禾晏的眸子微微撑大,随即她忙否认,看向顾辞问:“谁?”
他的话语冷漠:“沈贵妃,你表姐。”
禾晏的指尖一凉,她咬牙道:“你别血口喷人!你为什么老是看她不爽,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他略微一笑,忽而起身看她道:“你看本相不爽是因为本相受贿,对,本相也的确拿人钱财了。而本相看她不爽是因为她有让本相盯住她的理由,秦禾晏,你其实没有那么蠢的。”
禾晏心中一紧,她仍是不松口:“表姐她不会的!”
他不再说话,转身要走。
禾晏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
“去书房,有些事需要冷静想一想。”
她低下头,执拗道:“派人送我去舅舅府上。”
他终是有些生气了,沉了脸道:“秦禾晏!”
她的削肩微微一缩:“我不想跟我大嫂住在一起,我会忍不住揍她,到时候你别心疼。”
顾辞不免愣住,片刻,他才回转身子,低首浅笑道:“她不在府上,我派人送她离开了。”
什么?禾晏抬眸讶然望着他。
他的眼底含笑:“我亲自送她出城的,出城后便让下人护送离开京城了。”
少顷,禾晏才回过神来,她不确定道:“你是说那日你和她坐马车出城不是为了游玩,是为了送她离开?”
他的长眉微挑:“不然你以为?”
她以为他言而无信,以为他骗了她。
禾晏心中似乎有些小小的歉疚,不过一想起她为了替他洗脱罪名让太皇太后赐了一杯毒酒,又都觉得完全对得起他了,又能雄赳赳气昂昂地面对他了。
顾辞见她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自知懂她的心思,也跟着笑了笑:“还去你舅舅府上吗?”
禾晏被他看穿心思脸颊发烫,心一横便咬牙道:“去,谁说不去!”
他心底暗笑,面上揶揄道:“自己去,本相不拦你。”他伸手拂开禾晏拉住他衣袖的手,心情轻快朝门外走去。
禾晏气道:“大人,大人!”
谢琅正候在门口,见他出来了,房内的禾晏还在大喊大叫,不免道:“大人,还在叫呢,怎么办?”
“别理她。”顾辞轻吐出二字,眉宇间忧愁消散,脸色也似好了很多。
谢琅一愣,尚不明白他何意,见他行得远了,似乎还听到他的笑声。
禾晏又在床上翻滚两下,侧身时瞧见阿瓷正趴在床边吐着舌头笑得欢快。
禾晏咬牙骂道:“笑什么笑,你这条卑鄙的傻狗!”
阿瓷依旧冲她摇头摆尾。
禾晏的心情甚好,翻身仰面躺着,绕着手指头道:“不拦我我还真就不走了
,谁让府上清净了呢,呵呵,哈哈哈。”
…………
御驾缓缓穿过前朝进入后宫。
周富跟在御驾边上低声问:“皇上,是先去寝殿,还是去御书房?”
片刻,才闻得容祁道:“去坤宁宫。”
简沅略微吃惊,听他又道:“阿沅不必去了。”
简沅因还有几味药需要配,到底是应声止住了步子。
…………
皇家祠堂的殿门再次被打开,纤晨快步入内来到容礼身侧。
容礼看她一眼,又闭上眼睛道:“皇祖母又让你带什么话?”
纤晨叹息道:“太皇太后知侯爷不愿低头,她老人家又疼您,不忍您继续跪着,让奴婢扶您回去。”
容礼不说话,纤晨招呼了身后的宫女上前,小心将容礼扶起来。
他的双腿痛得厉害,本能地伸手抚上腿,他不免问:“皇上回宫了吗?”
“听说刚回来了,侯爷当心台阶。”
容礼轻吐了口气,皇上回来了,那么禾晏是真的没事了。
轿子已早早在外等候,纤晨扶他上轿,轿帘未落,她低声问:“侯爷值得吗?”
容礼未说话,径直落了帘子。
纤晨无奈,只能命令起轿回去。
…………
坤宁宫后花园里,沈琉璃正陪太后一起在修剪花草。
二人正说笑着,有宫女跑着过来:“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哦?皇上难得来哀家这里,贵妃,收拾收拾,同哀家去见皇上。”太后将手上剪子交给宫女,招呼沈琉璃过去道。
沈琉璃含笑上前,却闻得宫女道:“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吩咐说了,有些话想单独同您说。”
太后微微蹙眉,雍容脸上浮上一抹诧异。
容祁已早早在厅内等候,竹盈扶太后入内,才发现里头除了周富,其余人等尽退。
容祁端坐在敞椅上,见太后进去,才起身唤了声“母后”。
太后见他一脸倦容,担忧扶住他道:“皇上气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适?有什么话要同哀家说,让人通传一声,哀家过去便是,何苦要皇上跑一趟?”
容祁俊颜素淡:“只怕有些话母后不愿听。”
太后讶然看他,他同太后步入内室,周富与竹盈识趣得没有跟着进去。
“皇祖母因丽妃一事迁怒禾晏,认为禾晏选择丞相,将来会叛离朕想要赐死她。”
他幽幽说着,太后听得奇怪,蹙眉道:“此事哀家知道,哀家也知你待那丫头不同,可你皇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啊。”
容祁脸上无笑,话语略冷:“皇祖母是为了朕好,倒是也情有可原,朕虽有气却不曾责怪。只是假令牌一事朕查至铸造司,查到了里头当值钟诤舟的身上,母后听到这个名字难道不觉得耳熟?”
太后扶着他的手微微一颤,她下意识死松了手,轻笑道:“哀家应该认识他吗?”
容祁冷笑一声道:“朕记得从前舅舅在外有个小妾,但因舅舅惧怕舅母不敢将他们母女接回府中给予名分,甚至当着舅母的面将他们母子赶出京城。但朕却知道舅舅暗中找过母后,想让母后暗中帮助那对母子。他们因得不到名分,朕记得朕的这位表兄从出身便跟随母姓。不巧那次舅舅来时,朕还听到过他的名字。”
他的眸华一抬,落在太后惊讶脸庞上。
那一年他还很小,她以为他不会记得的。
容祁只消一眼便知心中猜想是对的,他在心里挣扎无数次才选择来问她,终是得到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钟诤舟母子得太后恩惠,他是太后的人。
也就是说,假令牌一事是太后主使的。
“为什么?母后为什么要杀丽妃?”
太后握紧了颤抖双手,强稳住身形道:“哀家……哀家是想除掉丞相,不希望皇上事事听从丞相!”
容祁凝视着太后道:“若真是这样,母后同皇祖母不谋而合,母后的计划也没必要瞒着皇祖母,可照皇祖母的反应来看,她完全不知情。”
“皇上……”
太后伸手欲扶他,容祁猝然往后退了半步,他睁眼看着她,脸上一丝血色全无:“嫁祸丞相只是个障眼法,母后想杀丽妃,因为她是皇祖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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