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他竟还不知道!
在她使尽浑身解数后,突然多出一个林愫音,能让她的心上人笑,让她的心上人展露温软的色彩。
这是极危险的事!
“我明白。”林愫音叹息。
钟璃愣愣看她。
明白什么?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你喜欢他,因而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你喜欢他,所以关注他的喜好厌恶;你心甘情愿的为他改变,变得不像自己,迷失自己,你以为,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了解他,与他交心,与他呵护冷暖,可是呢……”
嘲讽的笑从林愫音的瞳孔中一闪而过,轻灵地、无所谓地,“那些都是你的自以为。”
多么无力的自以为。
“喜欢一个人,如若是等价交换,你对他多好,他就会回以你相同的好,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的痴男和怨女,就不会有肝肠寸断的相思之苦,感情,喜欢?世间最不公平,最最揪心的事莫过于此。”
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在预料中出现。
他依旧优雅,带着与生俱来的翩翩风度,英俊的五官散发着温和的气质,迷人而深邃的眉眼摄人心魂,她曾经深陷。
有什么用?
“假如一个男人不喜欢你,你做的越多,他反而会越厌恶;假如因为喜欢他而失去了自己,璃姐姐,恕素玥直言,如此是很不值得的。”
今日公孙连城听闻钟璃在竹磬苑的反应,唯恐避之不及,但求今生不再见!
若让钟璃亲眼瞧见一回,只怕那颗为之萌动的芳心要碎成渣渣。
喜欢?
若没有对景彧动心,她也不会落到被人暗算,沉入海底的境地。
她还没有拿到爷爷临死前都念念不忘的东西——凌家遗落多年的族谱。
明明她手里掌握了能摧毁整个景氏财团的资料,可她却那么蠢,那么蠢!
非要笑着参加他的婚礼,以此证明,她的无所谓。
真的是无所谓?
眉头蹙起,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厌恶。
她厌恶着喜欢景
彧的自己。
复杂的表情,她毫不自知,倒是叫钟璃看在眼里。
“素玥,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吖?”
极快的收敛情绪,林愫音恢复前一刻的镇定,娇俏的脸容上找寻不到丝毫破绽,她笑,语调缭绕俏皮,从容而不迫,“反正不是公孙连城。”
要是这会儿还以为她和公孙连城有什么,那钟璃就是真傻了!
“我当然晓得不会是他!”
好奇心被全部勾起,自己原先那点儿困扰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问题。
自从遇见公孙连城,钟璃饱尝心动心痛百转千回的滋味,现下不但确定林愫音与之无意,更关键的是,她有喜欢的人!
而且钟璃看得出来,那份喜欢不亚于自己对公孙连城的心思。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到底是谁?!
女子间最大的秘密,无非交换心事,相互倾诉被心上人牵动的种种。
见钟璃心情好转,林愫音目的达到,遂收了话头,“你莫猜,从前年少无知的痴恋罢了,丢人往事,谁我都不会告诉!”
就是要让她猜!
照京那么多贵族子弟,门阀公子,哪怕朝上跟在文武大员屁股后面的年轻才俊,都是怀疑的对象。
光挨着镇国将军林府那条街的其他府邸里的男子,足够满足钟璃的好奇心了。
她如释重负,笑逐颜开,“你别激我,我就不信掘地三尺还不能把人逮出来!”
还年少无知的痴恋……这人才多大吖!
钟璃一半逗趣,一半试探,“反正那个人不会是公孙连城,我好歹排除了一个。”
这点心思,都不好意思点穿她了。
林愫音顺势接道,“是是是,喜欢哪个都不能喜欢璃姐姐的连城公子!”
钟璃就此罢休,继续脸红。
林愫音忽而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凝,对她真挚道,“不过还请姐姐听素玥一言,别轻易为了谁改变自己原本的性情和喜好,他若喜欢你,你便是原本的模样,无论优缺,他都会喜欢;若不喜……”
话不用说完,钟璃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
“可是话总能够说得轻轻巧巧,你自己也尝过那滋味,我,我……”
“他喜欢去思云轩,姐姐可以去那儿造个’偶遇’,不过别做得太明显,要自然些。”
林愫音牵着她的鼻子走,牵得她的心天旋地转,期待又忐忑。
“素玥,你时才不是还劝我不要改变么?”
“是不改变自己,是投其所好!”
哎,喜欢那个谁啊,花心思手段是必然,可用不对地方,结果适得其反。
“璃姐姐是皇族女子,王爷的女儿,瀚王府的嫡小姐,身份何等尊贵,该矜持的时候要矜持,该怀柔的时候怀柔,男人嘛,心思不得我们女儿家细腻,姐姐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貌有脸貌,他公孙连城就不该在你面前那么横!”
“那、那我该怎么办?”
“用你真正的魅力征服他!”
钟璃听得似懂非懂,无端端被夸了一通,再问是不能够了。
只好点头附和,就此作罢。
林愫音满意的弯了明眸,做结束语,“时候不早了,姐姐不是要出宫么?我看着这天儿好似要落雨,就不挽留啦。”
忽然发现自己好有情感咨询的潜质啊!
……
送走陷在爱的困惑里的钟璃,林愫音已是累出了一身汗,这比和公孙连城打一架还劳心劳力。
坐回凉亭中,举起筷子,发现满桌佳肴早就凉了。
她可怜巴巴的撇撇嘴,唤来宋蕊和昭玉帮她重新布置。
两个先前在远处全程围观姐妹两对话的人,这会儿看林愫音的眼神儿都是绿的!
——素玥姑娘好本事!
她讪笑,苦笑,望天摇头无奈笑。</p
>
道理这种东西,往往点化得了别人,开解不了自己。
话说回来,瀚王如此缜密的人,再宠女儿也不会把军事机密’不小心’透露了,还让钟璃把消息带进宫里,告诉她。
思绪翻飞,停顿。
好嘛……
林愫音想明白了,二皇舅使得一手投石问路的好手段!
冷不防,思路不自觉的一歪,不知道这会儿凤国的大军打到哪里了?
景彧在现代除了做CEO,人家副业可是建筑师,当年国外名校里响当当的高材生,建筑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放到中土,那就是活脱脱的鲁班在世!
绘几张图纸造几座威力无比的战车不在话下,那个人的野心,啧啧……
咕噜的一声,断了心神,意识回归。
咬着筷子,林愫音使劲摒除杂念——
“昭玉,菜呢?饭呢?本姑娘快饿晕了!”
……
陈国,国都君临。
烈日当头,烟尘弥漫,紧闭的城门被火炮轰出巨大的缺口,坚硬高大的城墙溃不成形。
城门外,焦土上,无数巨型的投石器还赫赫矗立,便是那些昨夜突然出现的东西,轻而易举的破坏了数百年来历代陈帝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使得凤国的大军长驱直入。
一夕之间,成败已定。
皇城被破,陈国名存实亡。
君临仍在,然,可以居高睥睨这片天下的人,换做了凤国的摄政王——凤锦流!
他进城的时候,士兵已经专程清理出一条通往皇宫的道路。
此刻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他忠心耿耿、武功绝世的侍从媚仞,和一支在短期内名声迅速传遍中土,战无不胜的火枪队。
铁蹄铮铮,一寸寸的向被征服了的皇城迈进。
骑在黑色的高头骏马上,凤锦流眯着惺忪的眸,强打精神。
昨夜不曾睡好。
原因很简单:那些机器在发动的过程中制造的噪音太大,加上大军攻城,即便他在军队后方十里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干扰的不能好眠。
他默默思考,该找个时间重新调整。
想到这个问题,不可避免的蹙起眉头。
这里毕竟是古代,很多方面相当落后,凤国最好的工匠都无法满足凤锦流简单的要求,要达到他设计精度的一半都难。
只能慢慢来了。
徐徐不急的观望周围的街景,确定他的军队没有对这座城造成太大的损失,鼻息里没有浓重的血腥味,视线中没有不堪入目的死尸,百姓没有反抗……
他满意的勾了勾薄唇,心情随之愉悦了起来。
虽然战争是野蛮而暴力的,但在这个地方,似乎只有这件事情能让他提起少许的兴趣,投以少许的专注力。
可笑的是,当在他为怎样完整的保留一座曾经的皇城时,陈帝携着家眷,彻夜落荒而逃。
被引开的陈国大军此时应该停留在东蔚和闽疆的交界,那是陈猛带的兵。
一早,凤锦流就没有和他交手的打算。
擒贼先擒王,没有皇帝的国,是不堪一击的空城,从今往后,这里是任他凤国予取予求的仓库。
单调急促蹄声由远及近,来人在十米开外下马,小碎步凑到媚仞耳边禀报,完毕,又折返回去,驭马朝着城外飞奔二区,犹如从未来过。
“爷!大喜!!”媚仞眉飞色舞,“陈帝一家逮到了!人就藏在城西八里坡的城隍庙里,呔!跑了一*夜,连十里都没走到,真是个没用的!”
凤锦流不为动容,淡淡应了声,表示:他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事,有何好激动?
媚仞老大没趣,斜眼不断的瞅他,再瞅他,心思一动,“陈帝说了,要把自己最大方美丽的公主献上,爷,您怎么说?”
凤锦流移眸过去,没有表情的将他望了一眼,望到他自
觉没趣。
还能怎么样?
照常赏给功劳最大的将士,作罢。
媚仞不甘心,拉着讨巧的娃娃脸嘀咕,“好歹是亡国的公主,看都不看一眼,从前怜香惜玉的十九爷到哪儿去了哎……”
这句话凤锦流接下了,眼底溢出厌恶,出言全是嘲讽,“陈帝都不介意把女儿推出来任由糟践,你为他担心什么?”
十九爷哪里只是不再怜香惜玉这点变化?
媚仞看在眼中,好奇在心底里。
打陈国这一路,就没见十九爷从心底真正的高兴过。
无论攻下多少座城池,不管扩大多少疆土,凤锦流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敷衍态度。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到底什么,才能让专心一意的去掠夺?
带着这份疑惑,媚仞不甘又道,“爷,您就继续的端着吧,等陈猛调转大军来围城,小的看你怎么收场。”
跟班变态的心理作祟,好期望有个人能把他家爷好好的蹂*躏一番,没准爷自己也那么期待呢……
凤锦流压根不想搭理他,便于此时,媚仞的注意力被别处吸引,惊喜的咦了声,“睿安侯府,这不是陈猛的府邸么?爷!咱进去瞧瞧?”
……
昨夜凤国的大军破城攻入后,整座君临,唯独睿安侯府的抵抗最为顽强激烈。
大约是到了黎明时分,才将府中顽抗的家丁和侍卫全数灭掉。
听闻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在祠堂中找到的那些老弱妇孺,全都吞毒自尽了。
好烈的性子!
走进睿安侯府,随处能够见到斑驳的血迹,这让凤锦流有些不适。
周围不乏穿着后勤布衣的士兵把东西搬进搬出,他们都是被编制出来的后勤,每攻下一座城后,便着手点算王公大臣的银钱家产,最后统统交由凤锦流定夺。
是赏赐还是作为军备,摄政王说了算。
陈猛的府邸并无过人之处,甚至比起其他地方,这儿略显得寒酸。
媚仞在前面开路,随便逮了个后勤兵问书房的位置。
对于不太了解的十九爷,大概他唯一能猜到少许的是,凤锦流会有闲情逸致来逛人家的后花园,多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书房找到能让他提起些兴趣的……军事机密?
也许吧。
去到书房,房门大开,书记官正站在石阶上,一边执笔记录从里面抬出来的东西,一边摇着头咬牙切齿的骂:穷啊,真穷!
记了大半天全是不值当的玩意儿!
冷不防一抬头,五步开外的不是摄政王是哪个?!
吓得打了个哆嗦,两腿发软,不但摔了自个儿,还把从旁侧路过的两个抬箱子的后勤兵给推挤了一下。
本就没关严实的箱子翻落在地,从里面掉出一卷卷轴,卷轴不偏不倚的滚到凤锦流的黑靴前,停下。
他不言,顺势弯腰拾起,沉默的打开……
深如死水的眼眸渐而起了变化,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这个女人……”
很眼熟!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