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庵说：“他老婆，还不知他岳母娘给没给他生下来呢。”他对黑老五眨眨眼。

什么意思？黑老五又不傻，说：“庵哥，我还小你两岁呢，不就是个没有老婆嘛，你就真看死了我，找不到一个？哎，好歹我也当过兵，怎么说也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对吧？”

于是，雾庵对邓一诺说：“这一点倒是不假，他爸老牌子〈清华〉毕业生，现是钢厂总会计师，专管成本核算的，不算什么行政大官，可级别不低，至少正县团级待遇。”

韩四儿大叫：“哎呀，死欧阳，你爸在钢厂也算个人物，咋不早讲，给我弄点平价钢材一转手……嘿，丝风不吐，丝风不吐啊！”

黑老五说：“只怪俺的名声不佳，怕给老爷子抹黑，所以……不过我家老爷子从前也右派了好多年，他把人世人生都看透了，他不让我给他找麻烦。”

邓一诺这会儿恨恨地盯着云雾庵，说：“你的意思，硬是要把我推销出去对吧？我偏不。”她又笑容可掬问黑老五：“欧阳经理，你没老婆是不是因为美女如云，不知选哪一个才好，才造成现在没有老婆这个局面，对吧？”

云雾庵说：“错，我们黑老五，历来不嫖不赌不坑不骗，哪有什么美女如云？他的情形和我差不多，总是被人甩，他谈了两个女朋友，一个是他爸同学的女儿，他第一次为争地盘坐号儿〈方言：坐牢〉，她就一脚把他踹了；又一个是一个中学教师的女儿，为什么不要他，不得而知，只有黑老五自己说了。”

邓一诺笑了：“好像你就是欧阳似的，吹得果像，脸厚。”

黑老五想，这庵哥真是骗死人不填命〈方言：骗死人不担责任〉，你要成全我的好事我也只好假当真编故事了，说：“不提，满把伤心泪，那妮儿说，我不嫌你坐过牢，怎么，买个30克铂金项链不行吗？也就七八千块钱，对吧？你拿个20克的来应付我，我怎么连30克铂金也不值吗？你们想想，我那会儿事业刚刚起步，一大群兄弟要吃饭啊，我怎么能动用运转的资金呢？我们吵了一架。于是，她提出分手，我当时在众兄弟面前也不能掉价，说分手就分手，还怕找不到一个女朋友。结果她走了，你莫说还真叫她小宋给说准了，这一两年，我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女朋友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黑老五就像是讲自己真事儿一样，说着说着就进入了角色，他声情并茂，眼里还竟然有一眼眶的泪水。

邓一诺感动了，就拿餐巾纸替他揩拭泪水。

事后云雾庵问黑老五说：“你当时咋说哭了呢？”

“人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吹牛吹到底，”黑老五说。“积这几年之经验，假话要使人相信是真的，一是要反复说；二是编故事，要很快进入角色，越细节越好；当然，这一套我主要的是向你学的。你没听说吧，最近又流行说什么，吃饭不吃菜，省钱谈恋爱；吃素不吃肉，一次爱个够；喝粥不吃米，一生只爱你；做汤不放盐，爱你一万年。”

雾庵说：“赶明日，你把这一套顺口溜儿说给邓一诺听，好了。”

事后的闲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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