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弟说:“不,亲生父母在那儿,我是从小被养母抱到城里长大的,我都不知道生母什么样儿了。我是前几年停薪留职到乡下找到生父,他给了我一条船跑水上运输,现在我又贷款买了一条船,没办法,为了生存这不就来求你老——老总了。商总,你这么瞅着我,是我的话多了吗?对不起,我都二十四了,还从没有一次在生人面前说这多话呢。”
商总说:“不是,我怎么看你,那笑的神态也像我女儿娜娜。”
哼,顺杆爬,叫你高兴,拉弟想,说:“是吗,那好办,我像你女儿。我生母养母都没了,反正没妈,我就认你做干妈,如今又不许多生,对吧?”
商总没吱声,内心在澎湃。多年来隐藏在心中连父母丈夫都不知道的一个秘密,这会儿因为艾拉弟的出现,因为沙洲龟——她下过放的金盆乡下五里外的一个地方,她硬是要把秘密抖出来——那就是她下放时非婚生下了一个女儿,为了进城被她遗弃了。她躲藏在暗处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男人抱走了女儿,又听旁人说抱走孩子的是沙洲龟的。二十多年来,这个女儿总会在夜深人静她高兴或不高兴时钻进她的心里,每每这时,沙洲龟总在折磨着她。
拉弟见商总不吱声,还说什么做干女儿,大窘,浅浅一笑,自嘲说:“商总,别介意,我哪有资格叫你干妈,说一句浑话开开玩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到你就好亲切,就乱说话了,对不起。那工作服的事儿还请你关照一下,因为我那厂里的姐妹是些下岗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拉弟见自己都咸到亲切,商总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她喜欢这个女孩子,说:“工作服可以帮你销一部分,你这就去行政科谈一谈,说我同意了;运输的事儿以后再说。”
拉弟笑了:“谢谢你,商总,”她向商总一鞠躬。
商总说:“不谢,啥时候,真想去你沙洲龟那地儿瞧一瞧。”
拉弟说: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你行政科了……
一个叫不上名儿的作家似乎说过这么一句话,相爱时,男人把女人比作星星月亮飞鸟天使等等与天空有关的事物;恩断情绝时,男人就把天空据为己有,把爱过的女人放回地上。
我想如果真的是放在地上也没有什么不好,你看这世上灯红酒绿,那么地五彩缤纷,逐名逐利时又是多么地热闹。天上有什么?浩瀚无垠,冷清,神秘莫测。男人把女人放回地上,女人就不是一只鸟了,就当她是一个人。这世上的妻子,不怕丈夫不把自己当鸟儿当天使,怕就怕丈夫把自己丢到一边,叫你连吵架的份儿也没有。
如今韩亚环就是这样了。江怀志没有回家。她一连三天来队里找江怀志,想发发威,好好闹一场叫怀志怕了自己,可那有怀志的影子?不说有人主动告诉你江怀志去了哪儿,就是问了谁,也没有人理她的茬。
第三天,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支队长,她知道怀志把什么也告诉了支队长,所以,前两次她不好意思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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