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上的白云层层叠叠,堆积成大片的云朵,反而跑的越发快捷。四周的树木花草招摇着枝叶,处在太极宫小山的高处,风吹动衣角袍襟,难得,在夏日的午后,竟然凉飕飕。
长孙低着头,只是微不可查的想要扬起,微小到不一直用心看着,便无从察觉。一滴汗水滑过长孙的额头,顺着鼻梁蠕动着,慢慢加速滑落,在长孙漂亮的鼻尖稍事悬停,落在盖着长孙叠放在膝头的双手衣袖上。汗滴落在丝衫衣袖上晕开来,袖里白净纤秀的反复手握紧又放松。
宏义宫!!为什么要选宏义宫!??
宏义宫是李世民还是二皇子秦王殿下时候,父皇李渊赐给的宫殿。
在西苑内靠近汉未央宫修建的宏义宫,占地广阔,新修的殿宇也都高大巍峨。内部的修饰算不得精美,但也难不住长孙皇后。无非是征发民夫,抢时间花银钱,就算是将太极宫拆卸部分华贵的材料迁移过去,长孙也能接受。
唯独,太上皇迁居陛下的旧居!父承子业,难免要引起朝野对当今陛下的非议。先逼宫,后逼父皇迁居自己旧居。
堵住悠悠众口比修建一座宫殿更难。
有心不答应!难得太上皇开了口,错过今天的机会,想要解决父子两代人共居太极宫的闹心事,又不知要拖到何时。
“皇爷爷,天气都该转凉了,您才要搬地方避暑?”李承乾系发的黄丝带随风乱舞,不时地抽在脸上。
“终归是要搬,早搬晚搬还不都是搬。”李渊俯视着太极宫节次鳞比的宫阁楼台,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
“哎!”李承乾小大人样的叹着气。
“朕搬家,你干嘛要叹气?”皇家的亲情夹杂了太多的利益,李渊七岁便承父爵支撑起家族,早就淡忘了常人子孙绕膝天伦之乐是什么一种感觉。虽然子女众多,也不曾有哪个像李承乾这样对待他。李渊也知道,也怪不着孩子们。每一个子女都有一个争宠的母亲,也都有一个利益息息相关的母族。作为分配他们利益的李渊,子孙早就被身后既得利益者们教育的见了他个个谨小慎微,唯恐言语失敬举止不当失了宠幸。
“哎!”李承乾再叹口气;“皇爷爷,我太穷!”
“哦!?”
“父皇给了我一处很大的农庄,可是我没有人,只有母后给的三千贯银钱。我的庄子紧挨着南山,山里流出的溪流就从庄子中间穿过。要是我有钱,我就给你建个大大的宅子。”
李承乾指着宫内的咸池。“皇爷爷,您在宫里钓鱼,钓来钓去都是对着一池死水,和那几条鱼。您不烦,水里的鱼都烦了。我在庄子里的溪边挖个湖,每天都有鱼游进来游出去,您钓鱼,也是每天都不一样。您再看看宫里的树木花草,常年都是一个样,你还没看腻味?”
李承乾拉着李渊走到亭外,吹声口哨,乐乐随声跑了过来。
“皇爷爷,这是我的金毛吼。”
短短几天,乐乐好吃好喝就长大了一圈,背上间杂在里的金色刚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去,拜见皇爷爷。”
看着大黄狗像个听话的小孩子,立起身前蹄交插躬身施礼,李渊也感到新奇。
“好了,还回去等着我吧。”李承乾摆摆手,乐乐乖乖的转身原路去回去找贺五。
李承乾回头瞄了眼坐在亭子里的母后,压低了声音,点着脚尖凑在李渊耳边说道;“皇爷爷,咱们还可以带着乐乐打猎,我哪庄子往南就是南山。”
李渊听得有趣;“是个好地方。”
“还有呢!咱们自己种庄稼,看着地里的庄稼一天一个样,多有意思!在开个小菜园子,见天进了院子,可看见哪个新鲜就吃哪个。”
“好主意!”爷孙俩眺望着长安城南边延绵不绝的秦岭山脉,一同想象着山边农庄的田园生活,李渊也悠然向往。
李渊撩开被风纷乱遮挡住视线的白发。“确实是个好地方。”
“哎!”稚嫩的声音装作大人哀叹,搅扰李渊的好心情。
“干嘛老是叹气!”
李承乾拉着李渊换了个背风处。“皇爷爷,今年可不行。我可穷了,您得等我赚了钱,给您盖好大宅院,挖好了湖,地里种上庄稼。您不知道,父皇给我的庄子以前是个马场,连庄户住的地方都没有。哎!你等等吧!”
“哦!以前是马场,是在城西南?”将临近南山的皇庄在脑子里稍微一筛选,李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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