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又硬又窄的行军榻上,风辞久久难眠。翻来覆去的,不禁有些想念家里的娇妻了。他在心里叹息一声:约儿,这一仗要取胜怕是有些不易啊!
想着念着,心里的人儿不在身旁,他便记起了琴约给他绣的绢帕,这些日子他一直揣在怀里。摸出了巾帕,他一手执一边,展开了细细端详着,又摩挲了一遍角落处绣的“约儿”二字。
约儿的绣工真是越来越精进了。他暗自感叹着,又痴痴地盯着绢帕看,仿佛看到了那晚琴约秉烛刺绣的模样。
忽然,他灵光一闪,像是忆起了什么,赶紧坐起身,看看时辰,又测算了一次,随后冒着大雨跑去了亓官飒的营帐里。
“亓官,亓官,我想到计策了!”风辞来到亓官飒的卧榻旁一遍用手推他,一边低声喊道。
亓官飒一听他有了计策,顿时睡意全消,倏地跳下卧榻,用力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计策?”
“尽快派人去城内调运白绢过来,约莫要数百匹,越多越好。”风辞道,“去找平家就行。”
“要那么多白绢做甚?”亓官飒大惑不解道。
“当然是为了顺利地渡河了。”
“渡河?”亓官飒还是不太明白。
风辞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昔时有吕蒙白衣摇橹,我们何不学一学古人?”
亓官飒见他神色轻松,胸有成竹,心也跟着安下几分:“我马上派人去城内通知平家运白绢过来。”
原本深夜里城门是紧闭的,但此时乃抵御叛军的特殊时期,城门随时为守军而开。风辞修书一封,交给亓官飒手下副将,让其带人连夜赶往平府。
三日后的半夜里,大雨渐止。饶储的军营里一派肃静,将士都已入了梦乡,只剩轮值的士兵还在巡夜,值岗。
过了四更天,河面上仍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重重浓雾,可见之处不过三丈。站在瞭望台上的值岗士兵又望了望河面,打了个呵欠,有了困意。想来暴雨刚停,对面也不会这么快渡过河来,而且看对面的情形,似乎他们不打过去,对面是不会攻过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不超过半个时辰,等望台上的士兵再次将目光投向河面时,却看到了长长的船队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他们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细细一看,整齐排开的船队近在眼前了,距离岸边不过两三丈远!
“呜——”号角声响起,所有的将士都明白这是发现敌军的示警。
饶储、赵添更是惊坐而起,其他将士也纷纷醒来,执枪抓剑,仓促奔出帐外迎战。
“怎么回事!”饶储大吼道。
一副将惊慌地禀道:“回将军,亓官飒的军队打过来了!马上靠岸了!”
饶储急匆匆地穿了盔甲戴上兜鍪,扯过佩剑,冲去了营帐,不敢相信地往江面上看去。直到看见上千艘战船层层排开,停靠在了岸边,才不由地瞠目结舌,厉声斥责值岗的士兵: “敌军渡河,为何现在才报!”
士兵辩驳:“河面上起了大雾,看不清远处,况且敌军的战船上蒙上了白绢,更加区分不清……”
原来,风辞看了琴约送给他的绢帕之后,猛然想起前人吕子明穿着白衣扮作商船渡江之事。他记得琴约说过平家有大量白绢存货,那么何不将白绢覆于战船之上,划船士兵也穿上白衣,浓浓白雾之下,饶军斥候也必然无法看清船只了。
“如此疏忽大意,贻误军情,该死!”饶储愤怒不已,拔剑欲挥向士兵的脖子。
“将军,目前不是追责的时候,抗敌要紧!”赵添从旁劝道,见饶储急怒攻心,面红耳赤的,他也跟着心慌。
饶储大口喘了一会气,随后转身去指挥手下将士排兵布阵,准备应战。
河岸离他们的营地不过二里之遥,很快,两军便短兵相接,喊杀之声震耳欲聋。
亓官飒的军队成半弧形围杀而去,饶军还未摆好阵形,先锋兵马便已折了一半。
风辞与亓官飒一样,也披挂上阵,他带着白玉笛,直寻饶储而去。
作为一军之首,饶储没有身先士卒,而是居于阵心发号施令。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已明,刀光剑影之下,双方士兵接连倒于血泊之中,伤亡数以万计。
风辞的战袍早已染上鲜血,脸上也溅满血渍,唯有双目清明,犀利地锁住了一个方向——饶储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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