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千年未见,不过是千年未见.......他说的像是萝卜青菜那般的简单,可殊不知千年时光过,沧海桑田的变幻也是意料中的。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我如今越发敏感的神经了,我鼻子酸痛喉咙沙哑,连带着眼前还剩下一片模糊,我好像还真是受了千年的委屈似得,恨不得扑上去,两臂当作了秋千的两道绳挂着他的脖子赖在他的怀里头撒娇,可不知怎么的,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黄泉,却硬是对着他的这副慈悲面容撒不起野来。
他说道:“哭了做什么?我们夫妻千年后重逢,终是喜事一场。”
我连忙地那袖子擦干净了面上泪珠,一叠声应着他的说法道:“对的对的,这是场喜事,我不该哭的。”
他仔仔细细地看我,叹了口气道:“当日我算出了人间灾劫,奈何身先囹圄,迫不得已地托梦与你,想着让你下界好帮衬一遭。我们相伴千百年,我知晓你的性子绝非是沉稳之列,便更不放心地分了一个自己出去,这么大的困难事儿,让我挨了整整九道天雷,九道天雷却砸出个这般结局的后果,我真是觉得砸得不值。”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臂上有一处伤痕隐隐作痛,悄悄地把两只手臂给环到了身后,对着那伤口用力一按,勉强地抬头笑道:“什么结局如今说了却还为时尚早,一切都没有定数,哪里来得自怨自艾。”
“累了你,”他轻声说道,“只是累了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老实说这趟差事实在不是个好差事,若是能有选择,平心而论我也不会再来搅趟这锅子本就看不清的浑水,可如今的问题就在于,老天本就让我无从选择,这个被捆缚在这动弹不得夫君也让我无从选择。
我叹了口气,想得倒是很开:“天命,天命而已。”
他道:“是我一手造就了你的劫数。”
我问他道:“非人族当真是非死不可吗?”
他一愣,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天下苍生万物,凡生者必有其根也有其果,生死之论不该放于我手,而是应该听天由命。”
我想到越王爷那副油盐不进的倔强态度,忍不住地心里暗乐地发笑:“真想不出来杨乞是从你身上剖出来放出去的,看他那模样,是想着要根非人族拼命呢!”
他道:“非人族作孽太多是真,上不得天入不得地也是真,杨乞早以忘了我交与他的超脱非人族重任,一心一意想步了共工神的后尘,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摇头道:“不可取的,扬汤止沸而已,灭了这一波还会有下一波,教养只是面上的功夫,那帮非人族虽然凡胎肉躯,但看的多想的也多,心里头跟明镜似得,怕是早就明白了一切。”
他点了点头,颇有一种相知之感:“人想着追求永生,神便许诺了功德为凭,上天封神的大德;可非人虽然寿命长久,他们亦是在追求永生,这下子神没了办法,只好用上两种办法。”
我道:“一种是欺,一种是压。”
他:“欺压齐上,这才粉饰了一场太平盛世。只是败絮其中,到底算不得长久。“
我道:“那便赏了他们上天入地的法门,这样可好?”
他道:“我试过,没什么用处,轻浊二气在非人族的身子里平衡得近乎诡异,任何一方占了上风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我无奈了,他怕是也在漫长无垠的岁月里想了千万种不同的法子,如今却还是没有办法,我这个脑子自然是比不过天之骄子的他,索性便干脆地闭了嘴,不做他想。
他道:“可眼下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儿,这事儿要成了,非人族,人族怕是都避不过天将的灾罚。”
他这句话不是那种温雅的语气,而是刻意地声音放重,带着一种傲然的压迫,我被他这忽如其来的转变而惊得微微一哆嗦,忙问道:“怎么了?”
他眼睛落在我的怀中,道:“你带了个脏东西进来。”
我心尖一颤,顺着他的目光摸到了怀里头揣着的瓷瓶上,我记得这个瓷瓶,里头是小药家那一老一中年炼制而成的丹药,这丹药越王爷认出了用途,是做长生不老用的,不过没法子认出配方。
这位大神火眼金睛,紧盯着那瓷瓶道:“这颗丹药里藏了多少的冤魂,也亏了有人想拿着这东西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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