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载秦冷笑一声,并未接这话,而是道:“风家的秘密从未外泄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宗不寂道。
风载秦冷笑道:“即使他因此而来又如何?”
宗不寂沉默,的确,又如何?不管秦落是要对付秦室遗孤还是要帮助秦室遗孤,于风家来说都影响不大,都已经是几代的事情了,而且,如今的风家未必还记得当年的使命,“他不知道长音不是平安郡主,所以,平安郡主如今是这世上唯一的秦室血脉,长音是女子,自然有些限制,可如果长音腹中的孩子是儿子,那就完全不同!”
风载秦自然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那就杀了他吧。”
“好。”宗不寂没有异议,“杀了他。”
不管秦落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将主意打到长音和孩子身上,就不该存在!
只是秦落之后……
“风载秦,长音和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利用,包括你!”
风载秦也没有动怒,而是微笑道:“宗不寂,你就这么肯定孩子是你的?”一边说着一边取了另一个酒杯倒酒轻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别说孩子还没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之后滴血验亲,也未必能够证明,长音说了,滴血验亲的方法根本不可信。”
“齐王世子如此尊贵却一次又一次地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挑拨离间,不觉得自降身份了吗?”宗不寂淡淡反击。
风载秦笑道:“尊贵?”抬手饮进了杯中酒,“奉国太子言重了,不说当年风家的先祖不过是秦室的一个臣子,就算是现在,我风载秦也不过是临国的一个佞臣,如何比得上奉国太子出身尊贵?不过于畅饮来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与她都极为亲近。”
宗不寂眸色一沉。
“她是程家女,与我自幼定下婚约,是我风载秦的命定妻子。”风载秦笑着道,隐隐地扳回一局,“如今她是平安郡主,秦室遗孤,是我风氏必定要效忠之主,两世牵扯都如此深,上天如此安排必定有其道理,相反,你如今是奉太子,身上留着篡夺了秦室三分之一江山之人的血脉,将来长音身份暴露,你觉得你的那些大臣,奉国的宗亲容的下她吗?容的下她的孩子吗?”
“你威胁我?”宗不寂冷下了神色。
风载秦笑道:“不,我不会拿长音和孩子来冒险,不过正如你所说的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安郡主的血统不可能总有一日会大白天下,那时候,作为风家子孙,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予她庇护,站在她身侧,为她夺回血统赋予的权力,而你,要么放弃一切背弃祖宗,要么和她为敌!而不管是背弃还是为敌,你最终带给她和孩子的只是伤害!”
宗不寂沉默,身上的气息渐渐转冷,他知道风载秦这番话不过是在刺激他,可是,他无言反驳。
回临国原本只是为了有更好保护她的资本,可是如今……
“宗不寂,这世上很公平。”风载秦缓缓道,目光却是坚毅,“你既然得到了一些就必定会失去一些,不要以为有了一个比我更加尊贵的身份,有了与我正面为敌的资本就能够真的彻底赢我!”
宗不寂双手握了半晌,然后,松开,脸上慢慢地笑了,“风载秦,你说的没错,这世上很公平的,它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给了你长音一辈子,所以,这辈子就算你再不愿意再不甘心,都已经不再属于你,就如当日在楚都,是我第一个认出了她,就算你是冲着她而去的,可是,第一个遇见她,第一个认出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而如今,她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这就是上天的公平。”
说罢,起身,“长音一人我不放心,既然你我已经达成共识,那秦落一事可稍后再商议。”
风载秦没有阻止。
宗不寂转身离去,在卫七的带领之下,离开了齐王府,没有坐卫七安排的马车,而是施展轻功直接赶了回去。
只是人才回到了慕长音的屋子外面,想着运功暖和了身子之后才进去,风载秦就出现了。
“卫七。”他立于寒风之后,面带客气的微笑,“给奉太子备客房。”
宗不寂面色一凛,“不必!”
“这里是我的地方。”风载秦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大方地看着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长音睡在一起吗?”
“你——”
“这些日子她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稳,很容易惊醒,而且醒来之后不喝药就很难再入睡。”风载秦淡淡道,“安胎药虽然是安胎助眠,但是药就有三分毒,你确定要在这里为了这件事跟我动手?”
宗不寂牙关紧咬。
“当然,你也可以在这里守着,这区区寒风自然奈何不了你。”风载秦继续道,“不过怀孕之后长音的心思一直很重,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胡思乱想以为你是不是又在怀疑她,月份重了之后,她总说脑子不够使,总是糊涂,我若是再说些什么,那就不是挑拨这么简单了。”
宗不寂面色转为铁青,他恨恼风载秦的这些话,更恨恼他语气中的如数家珍!“既然齐王世子如此好客,在下却之不恭,不过如今我在这里,如若齐王世子再深夜进她的屋子,她就真的会胡思乱想了!”说罢,看向前方的卫七,虽然是清喝,不过也是压低着声音的,“带路!”
卫七看了一眼主子,然后领着宗不寂去客房,在最大限度地为主子着想的原则之下,他将人安排到了离这院子老远老远的一处庭院中,安置好了之后,还特意提醒世子回别院之后,夜里别院的所有明哨暗哨都会布上,让宗不寂不要随意走动,以免造成误会惊醒了慕长音。
宗不寂一手捏碎了一个杯子。
卫七恭敬退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慕长音的院落,果不其然,见到自家主子仍站在风雪之中,“世子,奉太子已经安置好了。”
风载秦抬头,“退下。”
“世子……”卫七继续道,“他应该不会出来的,世子可以进屋。”
风载秦看着散发着昏黄之光的屋子,自从她来了之后,夜里屋子里的总是留了一盏烛火,起先是因为他在一旁守夜,后来,是因为他总是夜里去看上她几次,再后来,她得知了宗不寂要来之后,便不愿意让他再夜里入屋,即使她喝了安胎药入睡之后总是一觉到天明,根本阻止不了他进屋,可是,还是说了。
宗不寂说她对他生了愧疚。
愧疚吗?
有愧疚便好,虽然只是愧疚,但是至少,不是无动于衷。
“退下。”
卫七看了看主子,最终还是低头领了命。
夜里的寒风飘雪,渐渐地凛冽了起来。
风载秦却一直立在屋外,始终没有进屋。
……
在同一片夜空之下的另一处别院,同样有一个人在忍着寒风夜雪的侵袭,只是这个人的心里有的不是爱,而是恨,欲将一切焚毁的恨。
这是程家的别院。
如今程家大小姐便是在这里养病。
一开始,别院中的下人还是很用心的,可是随着程雅身世的泄露,随着程家其他主子来的次数减少,随着原本癫狂的程雅渐渐地平静下来,只是傻笑之后,下人们便开始懈怠了。
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夜里,别说是顶着寒风巡逻,便是在屋子里守夜也都不愿意,早早便钻了自己的被窝睡大觉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一直将主子当做女儿照顾的嬷嬷还是时时刻刻照顾着主子的,不过,如今她被人击晕在了屋子里,而原本该在床上安睡的程雅却出现在了别院花园那已经结了冰的湖面之上,她站在了湖面的中央,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寝衣,静静地站着。
寒风吹袭着她的长发,在夜里划出了一片狰狞的暗影。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已经石化了一般。
而在湖边,一道暗影静静地观察了湖中央的程雅许久,最后,嘴角勾起了一个诡谲的弧度……
次日,别院的下人惊惧地发现了已经倒在了冰面之上,脸色发紫的程雅,顿时整个别院陷入了恐慌之中。
程昱得知消息急忙赶到之后,见到的便是刚刚被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程雅,可还未来得及伤心愤怒,便见她苏醒过来,竟是清晰地唤了他一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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