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晖下,一辆黑色的马车在灰黄道路上稳稳行驶,沿着乾阳城到乾京城的官道一路向北。
马车缓缓减速停下,昏睡中靠着车沿的虚弱女子随着马车一晃,搭在车沿的一脚落空向外侧一歪,一只玄紫色衣袖长臂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立即一捞。
不知是他太用力、还是她浑身无力,这一就将她整个人都靠在了他左胸膛上,她软软的脸颊就贴着他的心口,头顺势枕上他的左肩。
他本能要推开她,可是低头看见她还沁着细密汗珠的雪白额头、纤长细密像蝴蝶翅膀微微翕动的睫羽,终是忍下推开她的念头--这倒是头一回自己“主动”揽了一个女子贴在自己的心口。
事出紧急,母妃出宫就医本就没有让他相陪,车里没有备上他的衣服。如今他的衣衫后背已毁,现在只有一件披肩被披上了他肩头,以遮掩背后吓人的血迹,挡住微凉窥探的春风。
“主子……这个……”方脸侍卫老赖赶了上来,先是一阵挠头苦思,后又目不斜视地直直望着天,“是不是准备进车里坐?穆大夫已经把小皇子的伤口上好药、包好了,正准备出来呢!”
老赖的潜台词很丰富:主子俺知道你和这姑娘这一会功夫进展神速、感情日笃,看在她尽心为你解毒,俺也理解。只是你这陪姑娘坐马车门口是很惬意,但是你要考虑下穆大夫吧,他一把年纪了,在车厢里急得团团转!不出来吧,小皇子调皮,正气闷呢就拿老头子寻开心;出来吧,从帘子缝里看见你这尊大佛和个姑娘家守在门口当门神!
少年皇子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刚也听说自家小弟受了点皮外伤,穆大夫先行一步被带进车里给他疗伤了,但自己过来居然都忘了去看看他,不由得微红了脸,终是右手轻拍怀中女子的脸颊,轻声喊道:“姑娘,醒醒!”
老赖在一旁直翻白眼,原来这么半天自家主子还没搞清楚人家姑娘叫什么!他专心盯着自个的靴子尖,前倾着身子嗫嚅:“要不,直接扶进去?”
马车夫警惕地环视着四周,老赖十分老实地在一旁垂头不语,见玄紫袍角、水蓝裙摆在自己低垂的眼前一闪而过,不一会儿,青色底还沾染些灰黄尘土的袍角也现了身。
穆大夫见车旁守着的正是之前拎着自己后颈飞奔的方脸侍卫,不自禁地双腿发软蹲下身子就往地面跳,他可不敢让这恶煞扶自己下车!
……
“你还是躺回去休息吧,乖……”浩宇苍白的脸色晕起一抹不自在的微红,掌心无奈地摸着眼前额头绷着青绿纱巾的大头头顶,那头上的大眼睛正睁得圆圆的,已贴近着思齐的脸左看右看了将近小半柱香的时间。
“这就是……皇嫂?”大头的主人终于表示研究完傍在大哥身上的女子,再次确认结论,继而含着肥肥的手指、大眼半眯着道,“似乎哪里见过,我认识吗?”
扎在头上的青绿色纱巾里面透出隐隐的属于布带的白色,也不知道穆大夫是从哪里找来的纱巾,把布带的边缘蒙了个严实。毕竟淼弟的伤在额头,而额头若只绑白色布带,对平常百姓家都尚属不吉,何况是在皇家?这大夫,人是老迈些,但好在还不算糊涂。
“我都说过多少回了,小孩子别乱说话!”浩宇有点恼怒,虽说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有些怜惜怀里半倚着的女子,但之前都是闹着玩的,并没有真正想过娶她。若是真有半点非分之想,那也是因为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与心中那个她神似罢了!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扎着青绿纱巾的“肥球”叉腰而立,鼻孔朝天,眼睛斜斜地看向面前的大哥,“我受过暗算,还负了伤!”
说罢,他将头凑近,肥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神气地一甩头,好似在炫耀着自己的“勋章”。
浩宇见状,不禁莞尔,伸手轻轻掐他柔滑的腮帮。这时左肩上异样的微动被他自动忽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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