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从回廊中一路奔驰而来,带着满身的风雪和冷气,在第一眼看到楼棠棣的时候,便知道那已经不再是棠棣,是她侍奉了几十年之久的紫衣岛主。
她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惊秋没有看昔耶,甚至于没有再看刘危楼一眼。她转身走进内室,拖出那把点苍剑,在刘危楼面前,无论什么样高超的武艺都是枉然。然而,这个不会一点武功的女子,却握着那把华丽的点苍剑直直的插入刘危楼的胸口。
点苍剑没入胸口很深,血却没有留了出来,刘危楼也没有死去,应该还未将定海珠刺穿。
惊秋将点苍剑留在刘危楼的胸口,将他扶到石台上躺下,坐在的身边,抓着刘危楼的手。
“她无法杀死楼子璮,但我可以杀死楼棠棣。你曾经说过,没有一个母亲会舍弃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会。”
看似柔弱的惊秋居然会术法,但一想到她是女皇的后裔,便觉得会术法也是应该的。
刘危楼此时看上去并不痛苦,脸色虽白,但是眼神却是清明的,他望着上方逐渐出现的幻想,看见了···看见了许多年来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深夜的乱葬岗中,有个黑色的身影在拼命的挖坟,那个弱小的背影,如果不仔细去回忆,他几乎都要忘记了那是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
终于,他终于将那个小小的坟包挖开了,双手颤抖着推开薄棺的盖子,阿姐双手向上,维持着抓推的动作,眼睛没有一点光彩的盯着上方,鲜血淌满了棺材。可是阿姐还没有死,心脏还在痛苦的起伏,他颤抖着,嚎啕着,无助着···那样仓皇的男子是谁?
是刘危楼?不不不,怎么会是刘危楼?那是一个失败者,只是一个失败者。
那个四顾仓皇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要···”那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男子双手沾满着阿姐的鲜血,空气中流动的阴凉的风,“不要再喝了,那是阿姐的血!”
紫衣男子跌跌撞撞的背着阿姐走回去,不知何时,背上的姐姐已经断了气。
他径直的走进自己的小院子,推开衣柜,里面赫然是四五具保存完好的女子尸体,都穿着新嫁娘的衣服,却都是痛苦绝望的眼神。
刘危楼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刺痛了,他闭上眼睛,躺在石台上,“我抛弃了她们,只带了她一个人来西海。她不该,她不该。我为了她,我为了她。她怎可以杀我!”
似乎是被过去的记忆刺痛了,刘危楼闭着的双眼颤抖了一下。
惊秋抚着他的头,慢慢说:“她应该杀你,她是因为爱你才杀你的。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西海的?曾经为了拯救家族中的无辜姐妹免遭毒手,却沦为嗜血的恶魔?你忘记了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被流放在西海之上,永生颠沛?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曾经满心要让那些姐妹侄女们不必枉死,而这百余年,却是自己在蚕食她们的生命。
那双手紧紧的握着,颤抖着,刘危楼紧闭着眼睛,然而原本已经坚毅的面容却不停的泛起复杂的光芒。
“你说没有一个母亲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婆婆是,子璮的母亲也是,我也是。”
惊秋垂眼,叹息着说道:“可是,你不能要求,每个母亲爱孩子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就如你,你一开始爱你母亲,是瞒着她家中姐妹死亡的真相,再后来是抛下一切,背着她到了西海,最后,她就要病死了,你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开始走上父辈的血腥之路。你没有一个时刻,不是在爱她。”
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她不是想要杀死你,而是希望你不必因为她,而成你原本拼命逃离的那种人。”
“刘危楼,她这样的爱着你,你却亲手杀死了她。”惊秋将点苍剑从他胸前拔出,刀锋上却一点血迹都没有,“婆婆死前,对我说,她不怪你。她还等着你去背她过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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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章节,依然会在凌晨五十五分的时候贴上来,算是恢复正常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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