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五步,五步之后,长剑没入他的心脏,楼棠棣会成为白塔新的主人。”
然而,他从那个声音中活过来,他只看到楼子璮含笑的双眼。
恍如西海上繁星的倒影,平静柔和,似乎早已经料到今日的结局。以他能够统治西海五十年的本事,是不该就这样跌落白塔的,只是,原本应该避开的一剑,在避开之后,身体没有收回,重重的撞到剑舞坪的栏杆。
砰地一声,白玉雕刻的栏杆从中这段,那人若一朵树顶的美女樱,只是一瞬间便被塔下海神雕塑手中高举的点苍剑刺穿身体。
那个原本一直旁观的人,忽然开口:“子璮,你可安息了——剩下的事,自有我打点。”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重明鸟的哭嚎在风雪中散开。
昔耶和楼棠棣都来不及反应,白塔之下楼子璮的身体逐渐冷却。而如摆设一般日日跟随在楼子璮身边的惊秋,怅然若失的走下白塔,走向插在海神雕像上的楼子璮。
那一瞬间,无垠岛上都失去了声音。
他们看见紫红色的血液蔓延开,将纯白的海神像染成紫红色。
一切只是一瞬间,然而无垠岛上却没有欢呼雀跃的声音,这个统治了西海五十年的人,终于落得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
在鸦雀无声中,惊秋慢慢的走近楼子璮的尸体,动作灵活如猿猴一般攀上雕像,握着的匕首直接剥开楼子璮已经停止跳动的胸口,从他冷却的身体里捧出那颗还余留残温的心脏。
原来,楼子璮也是一个鲛人。
他的心脏和所有鲛人一样,在胸口的正中间。
蓝衣女子满手是血的抓着那颗心脏,手中的匕首用力一划,将他的心脏破成两半,一颗紫色的珠子咚的一声滚落在地上,一路滚到楼棠棣的脚边,她抬头,美丽的脸上沾着楼子璮的鲜血,“这是你的了。”
“昔耶。”小花飘在半空看着那个身首异处的楼子璮,满眼担忧的说:“珊瑚手串的热度消失了。”
第四苦的主人死去了,这就意味着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天涯茫茫,要重新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何其困难。
定海珠。百年前海神的内丹····原来真的在楼子璮的心里。
楼棠棣伸手握紧紫色的珠子,温暖的定海珠触着他的额头,生生的在他脸上压出一到青印。
楼棠棣徒然又冷笑起来,
对身前血污掩面的蓝衣女子发话:“惊秋,方才你还在嘤嘤哭泣,是以为我会死吗?我在你心中依然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是么?”
他眉间有杀气一闪而过,然而,许久不见惊秋的回答。楼棠棣怔了怔,仿佛忽然从惊秋蔚蓝色的双眼里回神来,想起了什么,忽然冲口急问道:“娘,你还好吗?”
“娘,你刚才哭了那么久,有没有不舒服?”得不到惊秋的回答,楼棠棣的脸色更是一肃,追问了一声,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咚的一声抱住了惊秋的双膝,“娘!”
惊秋却被他扯得半跪在地上,一旁上前的楼既具和楼既翕相视一眼,皆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楼棠棣得不到惊秋的回答,却不依不饶,仿佛他将自己的母亲看得很重,藏得很深。
小花心里腾地一角,知道她和昔耶在西海上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余下的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十年之期,只余四年,却还剩下五苦没有寻到,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昔耶,我们走吧。”
离开无垠岛,因为小花身体康复,便不再需要船只,二人渡海,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经过方才的一番变故,无垠岛易主,却无人欢呼。
惊秋拂去楼棠棣的手,再也不理会旁人,将楼子璮的尸骨一点点的拣到一个紫色的大布包中,她的双眼明亮,动作缓慢而珍重,似乎将楼子璮视为很重要的人。
朝阳照耀着她,恍然间,楼棠棣手中那颗定海珠的温度似乎要烫伤他的手,落在少年的手掌犹如婴儿纯净的眸子。更奇异的是,仿佛那颗珠子蕴含的力量可以翻江倒海,他从珠子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与以往的年少气盛不同,阴冷的平静的。与此用时,惊秋将楼子璮的尸首收敛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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