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白衫衣袍的‘女子’低低一笑,踩着莲花步移到叶铃惜身前,接过侍女手中的木梳,“下去吧,我来便可。”这时出声,却是极其婉转动听的女声。
细细梳着那如墨般乌黑的发丝,随意挽了个发鬓,趁她不注意时,自怀中掏出一把白玉簪,插于发丝,眸中含着柔情,与镜中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瞳对上,浅浅一笑。
叶铃惜忙捂了双眼,“笑不得,笑不得,你这一笑,倾国又倾城,我自问可没这个定力步能保持淡定。”说罢,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闻言,‘女子’又是痴痴一笑,还未说话,便听那张小嘴嘀咕道,“老天太过不公平,明明是个男子,偏生了这么一副漂亮的面容,教人好是羡慕嫉妒。”
再也忍不得,‘女子’笑得身子微颤,她自个儿长了副平凡之貌,便见不得别人比她貌美,实在是霸道的很。
听着他压抑的笑声,叶铃惜瘪着嘴,见他拿了眉笔欲画眉,忙握了他的手,阻止道,“别别,你可别给我涂这玩意儿,我怕待会发挥失常,到时砸了你的台子,可莫怪我没提醒你。”
闻言,男子一顿,随即放下眉笔,轻轻一叹,“也不知你是不是女子,怎就偏生不喜这些红妆。”
叶铃惜大眼闪了闪,“我若不是女子,难不成你是?”
男子一愣,瞪了她一眼,含羞带却,煞是迷人,“你就不能不拿这事编排我。”自她知道他本是男子,却着一身女装后,便是逮着机会就编排他,唯恐他不自知般,然她倒是乐此不彼。
叶铃惜鼻子哼了哼,“你要是告诉我为何男扮女装,我如何会对这事紧追不舍。”
男子眸中一抹苦涩闪过,牵了牵唇角,终是未语。
“欢迎大家来参加四季如春每月一次的花魁献艺,想必大家等得够久了吧。”主台上,妈妈一身花赏,看着底下一群眸若豺狼的男子们,笑得合不拢嘴。
“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这时辰不如让如梦早些出来,多为我们舞几曲,大伙说是不是?”这人似是常客,显然很清楚游戏规则。
闻言,大伙一块儿起哄,“是啊,是啊,叫如梦姑娘出来吧!”
“如梦姑娘出来!如梦姑娘出来!”
“出来!出来!”
眼见局势越发不好控制,妈妈脸色一正,高举一只手来,立即人群都安静了下来,静凝着妈妈,不敢在言语。
妈妈笑了笑,见无人再吵,这才缓缓道,“好好,竟然大伙今日都这般殷勤,我也不好驳了大伙的意。”说罢,拍了拍手掌,瞬间四周灯光暗了下来,只余中间那盏大灯,白光摇曳,不停的闪烁着。
这时,自二楼跃下一抹倩影来,两手卷着丝带,缓缓旋转,一头墨发自然垂下,片刻,琴声响起,婉转缠绵。旋转的女子身子不停,一素白幕离遮着面颊,只留一双狐媚的眸子波光粼粼,暗送秋波。
随着琴声缓慢的悠扬,那隔着幕离的薄唇轻启:
一曲离殇吟,含咽无语诉,寒星明灭,青灯碎孤心(月上西楼)
桃花初放声,袖起琵琶弹,隐隐绕残香,凄凄殇意浓
却将心事付千锺,谁知红颜曲中泪,
孤影难自舞婆娑,惟留悠悠清泉声
素手绾青丝,玉簪隐花钿,冷雨戚戚,烛泪落千行(烟锁重楼)
梧桐叶惊落,帘卷西风残,濯濯玉樽空,岁岁断愁肠
谁将情丝寄西凉,空惹心事梦成殇,从此长夜影凭栏,惟有琵琶声声弹
大漠孤烟冷,风吹沙无痕,黄沙漫漫驼铃,阵阵遥古道(哪堪回首)
剑歌沙场笑,烽火战鼓嚎
多少将士恨,多少英雄魂,已成无数枯骨破东风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
惟有血染墨香哭乱冢
女子嗓音燕语莺声,娓娓动听,随着琴音极轻的一个收尾,女子缓慢落地,霎时满天花瓣飞舞,一袭白衣的他,显得犹如天女下凡般,迷了众人眼球,痴痴注视,久久不能回神。
眼见底下男子痴迷的目光,女子隐去眼里的厌恶,娇羞一笑,“莫不是如梦今日这曲唱的不好?”
“好!非常好!”底下一片附和声。
女子勾眉掩面,眸里盈光闪闪,欲泣不泣,“那为何没有掌声呢?”
男子们哪能受得这般勾引,顿觉心中软了一片,霎时,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
二楼包厢里,一双修长的手指端起茶,轻酌了一口,堰睿风窄紧的黑眸,紧紧盯着台下那顾盼回眸的女子,深不见底的眼里一片高深莫测,教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包厢里,良辰佑却是急躁得不行,于台下演绎的女子丝毫未觉,一双犀利的眸眼,细细扫视着那底下一片乌黑的头颅,唯恐错了哪一个,便寻不到叶铃惜。
直到琴声响起,方震愣不已,这弹琴之人好高的意境,若与雪相比,不知谁更甚一筹?然于那轻轻吟唱的女子,却不过轻轻点了点头,总觉得,这女子怪怪的,令人浑身不舒服。
角落处,被珠帘遮掩着的叶铃惜,扫了扫台上浅笑盈盈的人,眸光暗了暗,抱了琴,细细用锦布裹了,方才起身往里间退去。
台上女子见她离去,隐了眸里的痛意,于底下那群豺狼虎豹,却是笑得越发撩人勾魂。
叶铃惜离去,对于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可是对于紧紧盯着这边的堰睿风,却是瞬间亮了眸子,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丢了一锭金子在桌上,便往窗户外疾快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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