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公安局等着吃面的沈非翎打了个喷嚏。
高洋拎着两盒子面条走了进来,分了一盒递给沈非翎:“你要的阳春面,加了一颗煎蛋。天色不早了,就当做早饭吃吧。”
“多谢。”沈非翎点点头,伸手接了过来。
“十点钟的时候CK举行记者会。”
高洋没有急着动筷子,向沈非翎透露着自己刚收到的消息。因为将沈非翎带了回来,那些守在医院楼下的狗仔以为又逮到什么大新闻,纷纷追了过来。从几个熟脸庞那儿,高洋得到了这个新闻。
“我知道,”沈非翎慢条斯理地挑了一根面条:“到时候还麻烦高局长给我看看电视,我倒是想知道陈理哲那老家伙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
上官馁和李建国的谈话从来都不像下属在对上级说话,两人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吵起来,潘秘书观察了半天也没看懂上官馁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总之一定不止人事部退休老干部这么简单。
李建国看起来很少出远门,到机场的时候还惊讶了好久,连说没想到现在国家发展得这样快。
即使他已经退休,可是余威仍在。老首长一发话,国务院直接拨了一架专机过去。
潘缘和上官馁是四点左右到的,李建国五点带着他俩出门。约莫两个小时不到,专机已经降落在H市机场。
“敢情这是尊尚方宝剑啊!”
瞅了个空隙,潘缘偷偷跟上官馁感叹了一声。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摸不透这位老总的底了,一开始以为只是个单纯的娱乐公司老总,后来发现在美国可能还有家族里别的事业,又以为只是一个家族生意做得很大的生意人,没想到家里还有这么一尊佛。
“可不是,沈总把李老搬出来的时候肯定也是下了决心的,”上官馁跟着李建国身后,亦步亦趋。
几人下了飞机,直接去了沈非翎所在的公安局。
老首长空降的消息早就传了开来。
“首长好!”
高洋早就领着一群干部守在分区公安局的门口候着,远远地瞧见一个被人簇拥着的老头子走来,高洋立正,“啪”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建国瞥都没瞥高洋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沈非翎那小子在哪儿?”
老头子手里的拐杖不轻不重地敲着地板问道。
“原来老首长是来找沈总啊,”高洋尴尬地搓着手赶上来:“沈总还在审讯室呢,刚刚吃了一碗面,估计现在睡着了。这几天可忙坏他了。您跟着我走,上了二楼拐过弯儿就到了!”
“哼!”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疾步越过高洋。
审讯室的门口,大大的“静”字十分醒目。
“你们都停。”走近审讯室门前,李建国停住了脚步,对着后面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
老头子放缓了脚步,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沈非翎并没有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发呆。
李建国的脚步停滞住了。
多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五年还是十年?他已经记不清了。当年最*爱的小女儿抱着这孩子回来的时候掀起了轩然大波。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在人们眼中已经和“犯罪”以及“不要脸”等极端的评价结合在了一起。
他作为一名军人,从来都是高要求对自己。从来没有把柄落人口舌,没想到年近退休,女儿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他去找罪魁祸首沈泽名,那时候沈泽名作为第一批青年实业家正春风得意,加上已婚的事实,自然是不愿承认这*债的。
可怜他那女儿,生下了儿子就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没撑到儿子过周岁就跳了湖。
街坊的指指点点,上司有意无意的敲打提醒,李建国迫不得已,将自己的外孙临时丢在了福利院,再去接的时候已经被沈家的人抱走了。
“您来了啊。”
沈非翎转身,正巧看到望着自己发呆的李建国。
“嗯。”李建国回过神。
“坐,”沈非翎站起身,把自己坐的椅子让了出来:“没想到我那秘书还真把您给请来了。飞机坐了很久吧。”
“不用了,”李建国的脸色沉了下来,习惯性地又拿着拐杖敲敲地面:“你这次惹的事情不小啊,省公安厅都出来了。我让人把摄像关了,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我是个军人,你若是受了什么不白之冤,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若是借着自己的钱和权势做些违法的事情,纵然你是我的外孙我也不会替你说一句话!”
老头子说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
沈非翎盯着李建国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其实你还是不信我,就跟当年你不信你自己的女儿一样。”
“那倒是没有,”李建国摇摇头:“我很相信你,但我仍然需要一个确认,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的证明。无论你有没有说谎,你只要说了,我定然会信。我老李家出来的孩子,从来都不弱!”
“没有。”
沈非翎斩钉截铁:“温沐被人陷害吸毒,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渐渐脱离了我的控制。”
“那好,”李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非翎,点点头:“我会向公安部申请复查,从上头直接派人插手这件事情,我会全程监督。一定会还你和医院里的那个姑娘一个清白。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条件。”
老头子说着,笑着眨眨眼。
“什么?”
“事情结束后,带着我的外孙媳妇儿来看看我这个姥爷。”
城市的早上总是来得特别快,朦胧的早雾散去,太阳就升起来了。
回了病房的温沐晕乎乎地躺着*上,她一直没能睡得着,沈非翎离开之后,就有医护人员过来扶着自己回病房,当时手脚都软得很,根本站不动,移动*推着她回去的。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温沐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这感觉,就像是被人灌食了毒品一样,整个人跟踩在了棉花上似得,软绵绵地直不起身子,更糟糕的是这几日,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觉出现。之前在审讯室,如果不是沈非翎突然出现,自己只怕还沉浸在那莫名其妙的幻想画面里出不来。
“温小姐。”
像往常一样,几个医生礼貌性地敲敲门,推着一车的瓶瓶罐罐走了进来,准备每天早晨的例行检查。
温沐注意到,这次来的几个医生里,多了几个生面孔。
“还是例行检查吗?”
温沐强忍着不适,顺从地直起身,撸起袖管伸出手臂:“今天抽左手吧,前几天都是抽的右手,暂时还没有消肿。”
“温小姐最近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吗?”离温沐最近的一个医生微笑着从护士手里接过针管,熟练地灌上药水。
前几日省公安厅专案组下来的时候,这些医生以为沈非翎罩不住自己了,个个态度都变得冷淡很多,打针吃药也是吆三喝六的。今儿剧情反转,这些人的态度立刻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不知道面具戴着累不累。
“最近偶尔觉得头晕,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温沐笑了笑,偏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个生面孔:“这几位就是沈非翎让带过来的医生吗?”
“是的。”
其中一位生面孔急忙走上前点点头,跟温沐打了招呼:“我是李老派来的医生,温小姐可能没有见过,沈总已经跟我简单介绍过您的身体状况了,日后就由我们小组来协助医院的医疗,所有的药品我们都会一一检测,请您放心。”
“嗯。”
“抽血,做个尿检。”医生吩咐着。
“怎么觉得你们也换了人?”温沐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几个医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医生愣了一会儿,点点头:“之前的几个医生昨天被查出了收红包的问题,这几天查的又紧,撞枪口上了,当晚就被通报解职。今儿就换了咱们几个了。”
医生说着,很惋惜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温沐口气惋惜地附和道:“确实是可惜了。”
说着,温沐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那位私人医生。这位常年跟着老将军混的医生也是个人精,立刻领会了温沐的意思,冲着温沐眨了眨眼睛。
血压,体温一切正常。血液成分的检测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几位医生不好再打搅,推了药品车离开。只有那位沈非翎派来的医生被温沐唤住了。
“温小姐特意将我留下来,是有事找我?”医生微笑着,看着温沐,有意无意地瞥了瞥安放在*角落的那只小小的摄像头。刚进来他就注意到了,身为军旅医生,加之又是在政aa府高官周围工作,最普通的侦查水平他还是有的。
只能说这摄像头安放得有点不太道德,这么矮,万一病人换个衣服什么的不是全走光了嘛,更何况还是个这么有名气的女演员。
“我知道,”温沐顺着医生的目光看了过去,轻声说道:“没关系。”
“那就好。”医生舒了口气。
温沐笑着摇摇头,这医生挺逗。
“你是沈非翎的私人医生?”温沐敛去了些笑容:“刚刚你说谁是李老?”
“沈总没有告诉您吗?李老是沈总的外公,沈总前天就为了防止自己出事留了一手,让手下的一个老干部去找李老。李老今天从北京直飞过来的,我是跟着来的。刚才跟着我的那个小队里有沈总给您指派的私人医生。您要找下他吗?”医生嘿嘿笑着,耐心地跟温沐解释着这复杂的关系。
“不用了,”温沐摆摆手:“随便哪位都行。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是九一二旅的军旅医师,我姓林,跟您差不多大,有事儿喊我小林就行!”年轻的医生第一次这么近地瞧大明星,看着温沐有点脸红。
“林医生你好,”温沐瞅见林医生的窘态,忍俊不禁:“我叫温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说着,温沐伸手想握手表示下礼貌,没想到,手刚伸到一半,突然一阵眩晕,抬起的手臂又软软地垂了下去,人也摇摇晃晃。
林医生见状,急忙冲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温沐。
“林医生,每天上午九点左右清洁工会来我这里倒垃圾,里面有我之前用纸巾抹去的残留药水,烦请你拿去化验下,还有换掉的那批人也要查下。”
温沐顺势靠在林医生的臂弯里,闭著眼睛,压低了声音。这几日她的头实在太晕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之前还偷看了自己的报告,发现MOD的指标几乎都是呈阳性。实在是不可思议。昨天她就留了个心眼儿,特地让医生抽那只抽过的右臂,然后假装疼痛,提前抽出。
那几位医生谨慎,不会把用过的医疗器械留在这儿,温沐只能自己从自己身上动脑筋。提前抽出的药管带出了些许的药水残渣滴在手臂上,温沐用纸巾都擦去,然后当着那几位医生的面丢进了垃圾箱。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嗯。”林医生低声回应着。暗自佩服起温沐的玲珑剔透心,没想到这位姑娘在这种处境下都能冷静地想出自救的办法,着实不简单。
“好些了吗?”林医生扶着温沐缓缓躺下:“可能是你大早上没吃早饭就开始被各种抽血检查造成的低血糖吧,下次我会让他们多注意下你的身体状况,先吃了早饭再体检也不迟啊。”
“那就麻烦林医生了。”
***
“大少爷,二少爷把李建国请过来了。”
飞驰的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车内,可怜的秘书一脸无助地告诉了沈晨烽又一个噩耗。他已经记不清这几天告诉沈晨烽多少不妙的消息,周围已经没有更多人可以迁怒了。
“啪!”
一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被狠狠地砸在秘书头上。
红酒顺着秘书的头发滴了下来,秘书疼得咧咧嘴,却仍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谦卑地看着沈晨烽。
“老头子又插手我沈家的事情!”沈晨烽气得脸部有些扭曲,手里捏着的醉玻璃渣被篡得咯吱咯吱响:“没想到这死老头子居然还没有死,身子骨还能支撑到S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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