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话筒里的声音变得似乎有些不悦,陈理哲油亮亮的光脑门儿上也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是,我一定办妥。那我的夫人和女儿,您看是不是可以暂时放回来?我保证不会让那小子坏事儿,沈总您别急着动手,那小子是我们公司的金字招牌……”
“是,是,一切还听您的指示办事。”
约莫两分钟的样子,陈理哲拿了块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抖抖索索地挂了手里的电话。
木钟和木烟溜到了温沐所在的七楼,电梯和安全门都被沈非翎派出的人堵得死死的,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病人的家属倒是有不少人指着温沐的加护病房嘀嘀咕咕。
木烟电联了沈非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个男子人出现在三人的约定地点,顶楼的天台。
这儿是难得没什么人的清净地方,由于安全门的出入口都被沈非翎的手下堵着,所以这栋大楼里面,那些扛着大大摄影机的记者朋友一个都没法混进来。
“天台上仔细检查一遍。”沈非翎对着身后的两个保镖下了指令。现在再也不能有丝毫差错了,病房里的那个人再也折腾不起了。
木钟和木烟两人静静地站着,等着保镖检查完。
天台不大,除了几个晾衣服的架子,别的地方几乎是一眼可以看尽。
“没有人。”保镖笃定地汇报完,退了出去。
“沈总,”木钟微微一笑,将木烟从自己的身后扯了出来:“好久不见。这位是我妹妹木烟,我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曾有过合作。”
“我认识,木烟对吧,”沈非翎想挤出一丝笑,可是这几日一直紧绷着神经,想笑却一时忘了该怎么笑,只得尴尬地点点头:“我们见过,你是温沐的朋友。你就是CK的金牌编剧木钟吧,我们之前确实有过很多愉快的合作。”
“好了,咱们废话就不多说了,”木钟严肃了脸:“沈总,我来这儿是要告诉你,CK的老总现在让人弄声明撇清关系去了,虽说财务上没什么损失,可是一旦撇清关系,就是剧组默认温沐吸毒的行为,您不会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吧。”
“我明白。”
剧组这时候一旦发表公开声明,等于是公开认同温沐吸毒的事实。温沐日后的演艺生涯可能就此停止。
沈非翎想到这儿,恼火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真是祸不单行。
“木编剧可是有什么好的解决法子?”沈非翎抿起薄薄的嘴唇,眼睛紧紧地盯着木钟。
“老实说,温沐小姐之前在圈子的风评并不是很好,”木钟看了一眼沈非翎,开门见山道:“沈总您也知道,这和您的花边新闻也是有干系的。我木钟选人从来不喜欢选这种有背景有脏疙瘩的人,但温小姐是个例外。”
木钟顿了顿,沈非翎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沉了下来:“温小姐一直给我一种不是完全处在娱乐圈的感觉,很淡然很从容。说好听叫出淤泥而不染,说难听叫不懂变通。不过无论是哪种,都是我木钟非常欣赏的类型。”
“也是我欣赏的!”木烟适时地插了句嘴。
“这次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出事之后沈总想必也将我们整个剧组的人查了个遍。我现在想和温小姐有一次面对面的接触,因为整个事情有疑点,不可能我刚放下针管,警察就正好等在门口。我需要和温小姐核实一些事情。”
沈非翎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语气也不那么冷冽:“如果是想核实是否吸食毒品,那么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没有。我和温沐这么多年的相处,这点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至于面对面交谈,恐怕我没有办法给你争取到,同一个剧组的,为了避嫌和串通,警方不允许。”
“所以我们俩现在才来找你。”
木钟目光笃定,打断了沈非翎的话。
“沈总,我哥觉得道具组里面大概有点苗头,”木烟抢过话头:“我哥做事很谨慎,那些道具他都会一一检查过,针管当时检查的时候,非常正常。如果不是温小姐自己调换的,那就只剩下唯一一种情况!”
“通话可以吗?”沈非翎眉头紧皱,如今的事态越来越超出了他可以控制的范围。总觉得幕后有一只力量很大的黑手在操纵着整个局势,让人防不胜防。
“行。我就在天台等着,有消息您打木烟的电话就行,我的手机刚才落在车里了。”木钟点点头,认可了沈非翎提出的方案。
***
这几天的文娱报异常热闹。
不仅于茜,温沐两个人这几日轮番抢着头条,连于洁和林浩也挤了一个大大的版面。
“于洁林浩街头拥吻!”
“于茜姊妹撇伤感拥*!”
“男模林浩的秘密情事!”
……
每个标题都起得十分诱人没底线。
于茜跳楼的事情刚被媒体和群众炒到一个*,于茜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时候也跳了出来,让她*成名的不是自己演的戏,而是自己和模特林浩街头拥吻的照片。
真不知道那些狗仔是从哪儿找到他们的!
那次林浩接到了巴黎时尚衣展的邀约,正巧于洁那时候手上没什么通告,索性就将唯一的行程——出席电影展也推了个干净,跑去了巴黎。
俩人在那儿度过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之间的旅行。
本以为自己不是什么一线红星,没什么人认识,也觉得巴黎山高水远不会有记者,两人在街头的大胆示爱居然就这么被别人拍了个高清大图,想否认都否认不了。
当看到文娱报纸上出现自己的时候,于洁心里就咯噔一声,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
果然,一个钟头不到,就有人找上了门,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不如的父亲——于谦
于茜跳楼身亡的消息到处都是,于洁本以为于谦会因此稍微收敛些,可是她想错了。
在她和林浩拥吻的照片登上版头的时候,于谦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于导”二字在显示屏上的时候,于洁一个冷颤,稳了稳心神,从休息室躲进了厕所。
“怎么这么慢才接电话?”不满的男声突兀地吼了出来。
“休息室人多,”于洁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是出来接电话的。”
“哟,女儿长大了,知道害臊了!”放肆的笑声在电话的另一头毫无顾忌:“于茜这丫头,竟然敢背着我跳楼,别以为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现在压根儿没人去认领尸体,什么时候火化都是个问题,扔在乱葬岗也有可能。”
“你太过分了!”于洁的声音有些凄厉,身子也微微颤抖:“于茜好歹是你的女儿!你这么做,你以为老天会放过你?”
“我们早就在法律上解除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于谦冷笑着:“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生不如死,不得好死。如果你也敢背叛我,我保证,你会比今天的于茜凄惨百倍!”
“对了,文娱报纸上的那张照片你要怎么解释?”于谦顿了顿,切入了他电话的主题:“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想到那么多男人都不够你用的,现在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小男朋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说分手?”
“我跟林浩是真的,”于洁定了定神,平稳下自己的声调:“我不想分手。”
“呵,恐怕今晚你就会改变主意了。在于茜死的那栋楼下,今晚八点,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迟到!”
不等于洁应声,于谦已经挂断了电话。
于洁无力地握着手机,靠在厕所的门板上,想哭,却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不敢反抗那个男人,这么做的后果她无法想象,凭那个男人的狠,可能今天背叛了,明天就会横尸街头,到时候她就跟于茜一样,无人认领尸体。银行里纵使有再多的存款,也无用了。
晚上八点,于洁准时地等在了那栋大厦的楼下。
人异常的少,只有一盏路灯亮在那儿,拉开的黄线被路灯照得有些惊悚
她和于茜没什么感情,于茜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快十岁了,长期生活在单亲家庭里,加上*不如的父亲,于洁的性格有些扭曲。
和于茜一起生活了约莫十年,于洁的丑事于茜知道得一清二楚。被自己父亲凌辱的事情,搁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启齿,姊妹俩一直生活在这个父亲的阴影之下。
都说因果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可是人都死了,哪儿还能找到个什么因果报应!于茜这辈子,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可是她和这个姐姐不同的是,她一直没有被掠夺去自己的灵魂!
于洁的灵魂早就在被于谦夺走桢襙的那个雨夜里就被摧毁得消失殆尽,一点渣不剩。正因为这样,于茜才没有办法背负着自己罪恶的灵魂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留都留不住,钉在心里的钉子拨出来还有个洞,何况那么大的伤害。
而自己,已经没有了灵魂,再多的罪恶,不过砸在了这个躯壳上罢了。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
汽车喇叭的滴滴声将于洁从回忆里拉扯了出来。
那个男人走下了那辆黑色的大奔,这是她出道一年后,用所有的钱孝敬他的。这个男人在她出道不到一周,就将她介绍给了不少剧组的副导演,从此之后黑暗几乎弥漫了她整个人生。
“没有迟到,”男人阴测测地笑着,走近:“很好。我选的这块地方不错吧,应该很能勾起你的回忆。”
“于茜的尸体你不能不去认领,”于洁冲着那可憎又可怖的男子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她帮你赚了那么多钱,你不能在最后,连一副棺材的钱都不帮她垫上!”
“放心,于茜的尸体我不领,自然会有更好的人去认领。”
男子摇头晃脑,身上的衣服颇为凌乱。若不是于洁太过于了解这个男人的本性,很难有人将他和那个温文尔雅,总是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导演于谦联系在一起。
“这么久不见,看到我都没有一点兴奋吗?”于谦笑嘻嘻地走过来,一把揽住了于洁的腰,伸进了衣服,胡乱地开始一通摸。
于洁僵直着身子,不敢反抗。
“别一副就义的样子,桢洁给谁看呢,”于谦在于洁腰间狠狠地拧了一把,笑得不怀好意:“导演圈子里面,谁不知道你于洁是想上就上,比外头的那些小姐还要便宜上一倍啊,想好跟那男模分手没,我可告诉你,圈子里喜欢你的人多是不错,可是你这小蹄子若是有了男人,还有几个人想跟你睡?破鞋和*是有区别的嘛!”
“我不会分手!”
于洁闭了闭眼,似乎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心。
于谦像是知道她会这么说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手机,翻了翻,找出几张照片,放在了于洁的眼前:“今天要让你看的就是这样东西。”
照片里,一个赤身果体的女人躺在米色的大*上,昏暗的光线下仍旧看得清这个女子的轮廓,不是别人,正是于洁。
“你以为,你还有回旋的余地吗?”于谦狞笑着举着手机里的照片,扯着于洁的大衣领子:“于茜死了,我少了条路子,没关系。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你看这些照片,都是我跟你的点点痕迹!你以为我会让你翅膀硬了就飞走?你以为我还会犯第二次错误?”
看着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照片,于洁又惊又惧,她没想到他居然无耻到了这种境界。每次和他一起的时候,他居然都会趁自己太累睡着的时候,偷.拍下这些照片!
于洁脸涨得通红,伸手想去抢手机。
“你这骚蹄子,”于谦冷笑着,一把推开扑上来的于洁,将手机揣回了自己的口袋:“夺了手机也没用,这些照片我早就存在了云端。”
“你到底想做什么?”于洁恼了,压低了声音,斥问着:“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陪那些老板我也都陪了,不是说好以后两不相干了吗?于茜如今已经被你逼得跳楼了,你想让我也死给你看你才甘心?”
“别让我笑,你这脸皮会去跳楼?”于谦仰头哈哈一笑,将于洁扯到自己的车前,狠狠地压在身下:“我说过了,我没了一个路子,现在要你去帮我开辟。你没有选择,否则,我*之间把这些照片放到各大网路上,毁了你的所有!”
男人肮脏灼热的气息喷吐在于洁的脸上,令人反胃。
“明晚,我约了一个电视台的记者,后台很大,把他伺候好。”
压抑的呼吸在贴得极其近的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于洁隐隐约约闻到酒气,混合着食物没消化完的味道一起,糜烂又恶心。
“一定要去,地址我已经发到了你的手机上。”
说完,于谦在于洁脸上连摸两把,这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松了手。
这栋大楼是于茜昨晚跳下的地方,还被警方封锁着,地面上的血迹没有被冲得干净,还能看到隐隐的暗红色。人体砸下,白色粉笔在地上描绘出了那破碎身体的摆放位子,无奈又冷漠。
于洁不知道为什么于谦会约她在这个地方见面。
这里刚死了人,没什么人愿意在这里逗留,包括于谦自己。于谦上了车,大力地关上车门,开了引擎,呼啸而去。
没有半点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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