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烽还知道我收买莫白的事……”
左思成的声音有些闷,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止是公司的事情,更因为莫白。
“先上去吧,”车子停在环宇大厦的楼下,暮云浩将整理好的文件袋子递给了左思成:“温沐是个很好的人,沈非翎也是外冷内热。船到桥头自然直,给以后的事情把把关,相信他们明白个中原因之后,会理解你的。这是你之前拿给我看的合同,其中那几条奇怪的要求已经帮你删了。”
美国密西西比州。
“不待在家里吃完午饭再走吗?”marry听到儿子立刻要离开的消息,有些失落。
“不了,”沈晨烽抱歉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刚刚接到消息,巴西那儿有手下因为触犯了当地的习俗被抓了。巴西是我新开辟的一个商业中心,人手不多,我得去看看。”
“要不要请你舅舅借你一些资金?”
“钱倒是不缺,”沈晨烽摇摇头:“如果舅舅送我一条船我会更高兴,我现在的这条暖气效果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快来不及了,密西西比州码头停靠时间总是掐得那么准,一分钟好几千美金的罚款。”
“that's fine.”marry拗不过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跑进厨房拿了一盒自己做的苹果派硬是塞了过去。
“您要和我一起出门晃悠一圈吗?巴西的事情办完之后,我想我会去一趟中国。北京我还没有玩过,想去看看古代皇帝住过的地方。您不是想看看环宇现在的样子?要不要我到时候折回来接您去看看?”沈晨烽把苹果派收进自己随身的包里,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那太麻烦了,”妇人摇头:“年底了,展览很多,我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以后再去其实也不迟。何况,也不知道环宇以后发展得如何,再看看吧。”
marry拒绝得委婉,沈晨烽听得脸色微微一变。
“去中国。”
沈晨烽冷着脸,带着助理上了船。
“不是去巴西?”助理一愣。
“听不懂吗?中国!上海!”
沈晨烽像是被惹毛的狮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巴西那儿出事他能不知道?可是刚刚试探了一下marry,她分明就是已经有所动作才会那么拒绝。若是放在平日,早就搭上飞机跑去刺探“敌情”了!她跟他不一样,他要的不过是沈非翎这个人罢了,可她却是要沈非翎不得安生!
“那巴西那儿的事情怎么办?”助理被骂得脑袋一嗡。
“放弃。”
中午时分的太平洋,波光粼粼。大洋比大海辽阔太多,也恐怖太多。人类对火星表面的了解程度都高于对大洋底部的了解程度。几千米的深度,或许每走几米就会有一艘数百年前沉没的废船,又或者是一具已经石化了的骸骨。
港口繁忙,不断吞吐着进进出出的船只。
沈晨烽收拾东西,助理和导航公司报备航线,与卫星接轨,准备启航。
而与此同时,在纽约的一处偏僻港口,沈阴白也登上了自己的船。没有坐飞机,一来是他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有时候坐飞机会觉得不太舒服;二来他担心妻子去查自己的行踪,这次他也是去中国,若是被那嫉妒心极重的妻子知道了,不知道又要费多少口舌。
“沈总,”老助理捧着文件跟着上船:“已经报备了去上海的航线。沈氏在内地的那家药业公司发来一份传单,说是大少爷要与左氏药业合作,开辟内地市场,前期投资一个亿。这是草拟的合同。”
“一个亿?”
沈阴白吃了一惊:“不会又是乱买什么了吧?哪有前期投资一个亿的合作?单纯的送钱。这小子,果然是不如非翎。”
“具体不清楚。左氏是中国的大型医药企业,能合作也是很好的事情,分公司的股东表示很满意。合同草拟基本已经成功,接下来只要发给总公司看看就行了。”
“罢了,”沈阴白无奈地摆摆手,叹了口气:“不想看了,我管不动那小子了,那小子若是有心,能切断咱们的资金链。除非我现在投资项目能够收回成本,现在新项目刚刚启动,到处都缺资金,davis家族我惹不起,我老了,真的得给这些公司找个后路了。晨烽不行,那就只有非翎了。我这次去,就是把沈氏交出去的。”
沈阴白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满是无奈。
胸口,贴心的地方,一张化验单子还捂在那儿的口袋里。
医生的话,回荡着在耳畔:“基本可以确定是末期了,这个地方特殊,就像安德森医院的判断一样,他们很专业,这里不便于动手术,我建议还是静养,这样或许您可以活得更久些。”
整个一生都在打拼着自己所认为的“事业”,其实,自己不过是钱的奴隶罢了。
可惜一切都知道得太迟了,就在他还没有想得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这张诊断书已经将他彻底摔入了人生最低谷。
三个月。
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去重新拾取这一切。沈非翎的母亲,那个当初穿着绿色军装在台上唱歌跳舞的小姑娘,似乎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其实,一直是爱着的吧,只是对钱的*,终究迫使他放弃了那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
现在,有这么多的钱,多到用十辈子都用不完的大把钞票,可是又有什么用?已经享受不到了。
“老李,”沈阴白沙哑着嗓子,抵抗力下降,他今天早起的时候没套外套,又着凉了:“我安排在晨烽那儿的李助理,是你的亲弟弟吧?”
“是。”助理愣了愣,点点头,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对不住了,”沈阴白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助理,惭愧地鞠了一个躬:“没能照顾好你的弟弟,也没有本事管教好自己的儿子,让你们老李家少了一个人才。”
“沈总……”李助理的声音有些哽咽,自从沈阴白将他弟弟送到沈晨烽身边当助理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提着头在过日子。如今没了消息,定然是凶多吉少。可怜了已经七老八十的父母,可怜了弟弟的两个未成年的女儿,一个快有孩子的儿子。
“我知道这时候提钱不好,可是我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去补偿。我老了,也看透了,这公司不过就是个躯壳,我死后带不走。你弟弟跟了我这么久,从大学毕业之后就跟着我。我沈阴白谢谢你们,也无以为报。我个人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股份在沈氏,marry有百分之十,晨烽也有百分之十。我从我个人的股份里面抽取百分之五送给你们老李家,权当是我的一点谢意。”
“沈总,这怎么好?”李助理吃了一惊,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得有好几个亿。
李助理吓得连连摆手,急忙推辞:“这是沈家打下来的江山,这么一大笔钱,我们不敢要……”
“哎,”沈阴白打断了李助理:“这和你们老李家这么多年帮咱们比起来,不算什么。日后,若是非翎有幸能在沈氏做主,也希望你们能帮着多担待些。他不如晨烽狠戾,商场上没有情分可言,只有权利和金钱。”
“我明白……”
老助理眼眶红了。
沈阴白已经在为后事做打算了。
中国。
沈非翎、温沐和左思成几乎是同时到达的环宇。
左思成一个助理都没有带,自己夹着文件刚打算关上电梯门,沈非翎拉着温沐的手就匆匆赶到了。
“这么早就来了?”温沐看到左思成,微微有些惊讶:“吃过早饭了吗?”
“嗯。”左思成盯着温沐,轻轻点了点头。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她瘦了不少,手指上的骨节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分明。一丝愧疚涌了上来,左思成懊恼地撇过头。
“咕噜……”
一阵不满的抗议从他肚子里冒了出来,当庭翻供。
左思成闹了个大红脸。
“没吃吧?”温沐噗嗤一笑:“其实我们也没吃,要不你们先谈着,我去楼下买点吃的上来。非翎是草莓夹心三明治配美式,思成你是花生酱吧,咖啡要帮你多加点奶油吗?”
“美式不加糖。”沈非翎挑了挑眉,强调了一遍,抓着温沐的手握得更紧。她不仅知道自己的喜好,也清楚左思成的喜好,尽管他明白,这是温沐平日里留心观察的结果,对每个人都是一样,可是在左思成面前,他仍旧有了一丝淡淡的醋意。
左思成瞥了一眼沈非翎紧握着温沐的手,摇摇头:“我现在不喜欢吃花生酱了,早上吃草莓酱也挺好。我也要一份草莓酱夹心,一杯美式不加糖。”
两个大男人的争夺,在一份早点上就开始显山露水。
自觉不妙的温沐发现自己似乎引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抽出被沈非翎握得生疼的手,急忙按停了电梯:“我还是先下去买好了,你们上去先谈着,我很快就回来。”
“好。”
两个人几乎又是同时开腔。
“什么时候也轮到你跟温沐这么亲密地说话了?”沈非翎瞪了左思成一眼。
“你俩又没有结婚,”左思成不甘示弱:“我跟温沐本来就是好朋友,连星皓都是我介绍进去的,你不过是比我早些认识她而已。难道我跟朋友打个招呼也惹到你了?”
“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
总裁办公室门口迎接的人,在电梯打开的时候,看到了争得面红耳赤的左思成,和脸色阴沉的沈非翎。
“说正事儿!”
沈非翎把一群围观群众轰了出去,将文件夹拍在桌子上,重重地坐了下来。
“合同改过了,”左思成气呼呼地把自己手上的文件扔了过去:“那些要求特写的镜头可以全部删掉,也不做其他要求,广告时间要求增加到十秒就行。节目结束的时候也一定要介绍生产厂家,别的不做要求。”
“特写不要了,喝药的镜头也不要了?”
沈非翎的眼睛眯了起来:“怎么突然做出这么大让步?”
“她又没感冒,喝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到时候天冷了,她要是真的不小心感冒要吃药,你就看着给个镜头呗,不做强求。”
左思成一脸不悦:“药没问题,别跟看小偷似的看着我,你不是有医疗团队吗,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检测一下就知道了……”
“沈总!”
左思成的话还没有说完,门被“砰”地一声撞了开来,潘缘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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