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势太强,微言弱弱道:“那时冯大人家眷并不知微言身份。”
“那又如何!难道旁人不识朕时,对朕出言辱骂,便不算对朕无礼犯上吗?”
微言暗想,只要你不介意就好,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皇帝可能对微言恨铁不成钢,情绪逐渐高昂,询问微言道:“不但如此,奏折中说那冯李氏言语中还辱及镇国公和蓝儿,可有此事?”
微言吞吞吐吐道:“有,倒是有。不过,还是那句,他们也不知道……”
“不知者不怪吗?”皇帝恨恨道,“不过一三品尚书的妇人,尚无诰命在身,就敢在京中作威作福、肆意横行。今日遇上阿言是郡主,身边有人卫护,尚且如此无礼,往日不知如何欺凌普通百姓,她借的是谁的势!我大殷要他冯元山坐尚书之位,是要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不是要他纵容家眷,为祸百姓!”
淑妃连忙劝和:“陛下,为了那等辜负圣恩的,不值得动这么大的气。”
皇帝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缓和下来道:“总之,这妇人留不得。至于冯元山嘛,削职降位,以观后效。”
殷亦寒应道:“父皇英明。”
皇帝又说道:“正好老三在这里,稍候你去官署时顺便去一下中书,叫中书令到延英殿见朕。”
“儿臣遵命。”
稍后四人用膳寒暄,其乐融融。皇帝离开时特意嘱咐淑妃带微言参观皇宫内院景致,正好天朗气清,淑妃与微言都乐得应承。
冯元山遇到了职场生涯路上最大的难关。本来他并不是那才华横溢、又并非能干实事,靠着在京中多年熬资历才做到这个位子上。
礼部主管考生科举,正是拉拢人心的好机会。可是在他任内,办了两次,并没起到什么效用。盖因自己并非翰林院出身,又有个少年状元温羽在旁,谁的人气更高,不言而喻。
时间久了,野心也就淡了,渐渐诸事不问,以为会老死在尚书任上。没成想平地起波澜,有朝一日,竟会得罪郡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古来帝王有几人不是如此呢?华阳郡主是圣上亲妹妹的女儿,亲外甥女受辱,圣人会偏向于谁,还不明了吗?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秋天的蚂蚱还要蹦跶几下,冯大人又怎么甘心呢?
自从三年前,大女儿嫁给徐相夫人的娘家侄子,冯大人就算和徐相沾亲带故了。在朝堂上自觉站在徐相一队,支持徐相的诸多主张。徐贵妃是徐相的妹妹,常因骄纵跋扈遭人弹劾。每遇人弹劾徐贵妃时,冯大人亦竭力为贵妃说话。如今,冯家遭遇困境,投桃报李,徐相也该搭救一二。
这么想着,冯元山就到城南拜访徐府。
听到管家的禀报,徐成溪很讶异,他想不到冯元山会来向自己求助。这两年冯元山的诸多行事,徐成溪看在眼里,却觉得他实在是自作多情。怎么,现在还要我衔环以报吗?徐成溪冷哼一声,这世上的人怎如此愚钝!
自家老爷的面色颇为复杂,管家也吃不准怎么回事。虽说冯大人与相府素无来往,却与夫人娘家是亲家,总不好怠慢。
“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管家应声去了。
徐成溪放下手中的公文,看了半晌,确有些疲累,歇一歇也好。
冯元山被管家迎进门,在会客厅稍坐几许,徐成溪就到了。
冯元山立刻迎上前去,哭诉道:“徐相,您可要救救老臣啊!”
徐成溪边说道:“冯大人,莫要着急,先坐下慢慢讲。”边坐在八仙椅上。
“徐相神通广大,一定已经知道昨日的事了。冯家自与徐相夫人娘家结亲以来,冯某人一直站在徐相这一边,对徐相和贵妃忠心耿耿。今冯家遭难,徐相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冯大人言重了。冯家又不是真的谋逆,对郡主出言无状,不至于到死罪的地步。”
“那依徐相之见,圣上会如何处置冯家?”
徐成溪沉吟道:“妇人对郡主出言无状,可训斥思过,严重时动用杖刑,万不会连累家人。今次圣上意味不明,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冯大人少不得削官降职。”
削官降职也不行啊!冯元山着急道:“徐相可否帮老臣转圜一二?冯家上下老小百余口人,过惯了富贵的日子,老臣半百之年,哪还承受的起跌重?”
还想保官位富贵吗?徐成溪愈加不喜,贪心不足蛇吞象!
“冯大人,本相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开解你几句,并非是本相欠你的。昨日的事,是冯大人往日纵容家眷霸凌百姓,才一着不慎,踢到郡主这个铁桶,受到教训也是应该的,本相自问没有本事抹平此事。今日就明白告诉冯大人,冯大人以往所谓对本相忠心耿耿做的事,既非雪中送炭,又非锦上添花,行径与趋炎附势之徒无异。难道本相说一句话,还要对凑上来附和的人感恩戴德吗?冯李氏之前何曾不是任性妄为,为何没有御史弹劾,难道不是冯大人表面上依附本相得到的利惠。本相与冯大人之间本无瓜葛,今日过后,还请冯大人莫再登我徐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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