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在一笑,道:“确实,反正是要跑路的,跑哪儿都是一样,听说东临风景极美,乘这机会去看看,也是好的。出门在外,有个男人打点,总是要方便些的,既然明白毛遂自荐,我们没理由拒绝。”
寒香虽然知道说多错多,但她哪肯让无颜前往东临涉险,刚要开口拒绝无颜同行。
如故接着意味深长地道:“有些责任该担当的,终究还是要担当。不管结果怎么样,做过,就能心安。反之,如果把想做的事,强行压抑,没事,也就罢了,万一有什么事,会后悔一辈子,即便到死,心里也存着遗憾和不安。与其心里难受,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该怎么怎么。”
无颜抖开扇子,慢慢地扇了几下,眼里的笑意渐渐加深,“凤儿这几句话,甚至得本王的心。”
寒香心里潮起潮落,她果然已经猜到哥哥的身份。
看了如故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什么。
从书库出来,如故叫来一二三四和三顺。
不管是三生界的水灵鬼刀,还是这一世的玉玄,都极讨厌被人当成女人。
所以,坚决不和女人来往,没想到他三生泉的四大护法居然是女人。
如故看着一二三四,想到玉玄突然有些好笑。
这些年,如故没有记忆,也不知一二三四的来历,而她们又整天顾着帮如故打架擦屁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被如故似笑非笑地看着,浑身不自在。
四菊性子急,问道:“我们又有哪里不对劲了,让你这样的眼神看人。”
如故冲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近。
四菊不知道如故又要玩什么花样,警惕地看了她一阵,才小心靠近,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不敢放松戒备。
如故小声问道:“你们以前怎么和鬼刀相处的?”
四菊不明白,“什么怎么相处的?”
“他不是不和女人来往?”
四菊听了这话,直接臭了脸,鄙视道:“他眼挫,根本男女不分。”
“什么?”如故怔了一下。
一梅干咳道:“我们当年,跟着他干的是拿人钱财替人销灾的勾当,大多数人一看我们是女子,就不肯把买卖给我们了,就算给,价钱也是压了再压,所以我们也就都穿着男装。水灵也就一直以为我们是男人……”
如故无语了,这得多粗的神经才干得出来的事。
临安府里,如今都是云末安插的人,这些人都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即便是云夕上门,如故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三顺和她极为亲近,又常跟随她四处走动,很容易成为对方的目标,于是如故把三顺安置在云末留下的联络点,吩咐她不要轻易回临安府。
而一二三四,虽然是由云末带出的三生界,但她们四个,本来就是水灵鬼刀给她的人,曾守护过她和沙华数万年。
现在要离开临安府,去东临自然要带在身边。
有无颜和如故同行,寒香自然不必再去寻找尔颜。
无颜身边只带了一个亲信的小厮,一行人就匆匆上了路。
还没到府门口,突然听下人传话,“小开公子来了。”
如故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小开现在有没有可以窥视别人记忆的功能。
如果有的话,那么就可以从她的记忆里知道一切。
他知道了这些,这时候向她追究那个承诺,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她不指望一直瞒着小开,但现在手头上的要紧的事实在太多,而且时间紧迫。
实在没有时间和小开纠缠那个承诺的事。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这样嫁给琼楼。
在没有解决的办法以前,她必须避开小开。
“小开到哪里了?”
“已经到府门口了。”
无颜眉梢轻轻一挑,“他来得正好。”
“你想做什么?”如故皱眉。
“钱家商会在东临同样起着垄断地位,如果有小开帮忙,我们在东临可以方便很多。”无颜吩咐下人,“快带他来这里。”
“等等。”如故吓得三魂飞了二魂。
“怎么了?”无颜迷惑。
“我们秘密前往东临,还是不惊动钱家的好。钱家虽然管理的不错,但还没完美到没有一条害虫,万一先漏了消息出去,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不利。”
无颜一脸不以为然。
如故接着道:“还记不记得上次钱家拍卖寒香?”
如果小开帮他们,只会把消息传给东临钱家商会的最高层,而且在他们上门求助以前,钱家商会的高层不可能有任何动静,消息是绝会不会被传出去的。
无颜对如故的话自然不认同。
但看了一眼身边的寒香,没有再坚持。
在红秀村的时候,他们利用的了寒香,虽然当时他即便是知道寒香是他的妹妹,也会那么做,但不表示他没有心结。
如故见无颜没有坚持,松了口气,上了自己的马车,道:“我们走后门。”
刚要落下车帘,突然感觉一股气流向她胸口袭来。
那气流无声无息,肉眼自然也不以看见。
但如故却感觉到,那气流是刺向她心脏的。
直觉,如果她的心脏被刺中,她会死得很难看。
极快向气流拂去,手从气流中穿过,却没有让气流受到半点阻制。
而且在她一拂之后,来势更快地避无可避。
如故脸色微微一变。
撑开金伞,就地一滚,试图做最后的闪避。
但那气流却不受金伞的阻拦,径直穿了过去。
肉丸子在三生镯里感应到如故有难,惊呼了一声,“是意念。”
如故心一沉。
用意念伤人是秘术之一。
被人称为黑魔法。
意念不会受任何实物阻止。
除非有这门秘术,而且具有比对方更加强大的意念控制力,才可以救得了她。
她对黑魔法完全不懂,根本没有自救的办法。
气流穿过她的胸前衣裳,如故的胸口感觉到气流的阴冷寒意。
下一瞬,她就该被这股气息穿心而过。
如故苦笑,她终究躲不过这一劫。
就在这时,已经没进她衣裳的强大气流突然往右挪移半寸。
如故听到一声极轻的碎裂声。
那气流也在这瞬间消失。
车外传来玉玄焦急的声音,“死女人,你没事吧?”
接着人影一晃,车上多了个人。
玉玄扛着大刀坐到她面前,飞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上看到下。
“伤到没有?”
如故轻嘘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把碎了的三生石碎片。
这块碎片是四儿给她的那片。
玉玄视线落在那堆碎片上,脸上焦急的神色一扫而空,偏头骂道:“太卑鄙了。”
如故虽然不知道刺向心脏的气流,为什么会突然转向,但知道是这碎片为她挡了致命的一击。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收到消息,说白族的圣女要对你不利,白族擅长黑魔法,于是我和容瑾匆匆赶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是白族圣女做的?”
“是。”
如故冷笑,就知道那女人不会消停,“她手段虽然恶毒,但也是她的本事,算不上卑鄙。”
“我说的卑鄙是云末。”
“什么?”
“云末就在附近,他明明懂得黑魔法,可以事先把那个什么圣女灭了,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出手,可是他居然什么也不做,让那贱人出手。”
“你是说云末在府里?”
“是啊,你没看见?”
如故摇头,“他怎么知道他没有出手?”刚才那气流不会无故偏移方向,听玉玄这么一说,立刻明白过来,是云末在最后关头,让气流方向偏移。
“他如果出手了,妩冰根本没有机会对你下手。”玉玄在如故掌心拈起一小块碎片,“我就说他既然人来了,怎么可能不出手,原来是为了这个,太卑鄙了。”
玉玄一而再地说云末卑鄙,让如故越加迷惑,“你是说,他故意让妩冰出手击碎这块碎片?”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那他为什么要击碎这个?”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把钱小开……啊,应该说是琼楼的封印再加固一层。”玉玄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不让他恢复记忆。”
“你是说,这个碎了,会影响钱小开的记忆?”
“是啊。”
如故心里化开说不出的酸楚。
他捡到她,不知道她是凤女,心肝宝贝一样,把她护着,一点点养大,为了解她体内的毒,更是连自己命都给搭上了。
她为了沙华,把他伤得差点要了他的命,然后为了逃出他和沙华之间的纠葛,向琼楼求助,并做出承诺。
她虽然是被忘情丹洗去了记忆,才会落到这样的处境,但对他而言,她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他怎么可能对她没有怨恨?
他身为天地共主,自然知道什么是一诺千金。
他就算身为天地共主,也不能左右她做下的承诺。
只要琼楼的转世记不起她,那么她和琼楼的赌注也就赢了。
她赢了,自然不用嫁琼楼。
或许像玉玄所说,他卑鄙。
回想他过去,虽然一生杀伐,但何等光明磊落,他要多无奈,才会用上这些手段?
如故吸了吸鼻子,忍下眼底泛起的热意,“你真的是水灵?”玉玄现在的容貌和做水灵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基本不用怀疑。
玉玄抓了抓乱篷篷的头,“应该是吧。”
“应该是?”
“碍,怎么说呢?”玉玄想了一下,道:“长清……哦,就是四儿,给老一块碎片,老子从那碎片里看到不少事情……啊,就是你手上的那块碎片。那里面的水灵应该是老子,但老子记不起那些事。”
如故明白了,玉玄当年为了给她提供灵气,在她脚下沉睡,应该是因为她转世为人,他才会跟着转世。
转世轮回,有转世轮回的规矩。
不允许带着前世的记忆。
虽然轮回的人太多,难免有错漏,但绝大多数都逃不了这一关。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不记得以前的事。
玉玄之前表白失败,觉得很丢人,正不知该怎么重新接近如故,看过碎片上的往事以后,发现原来自己有护她生生世世的承诺,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是要护她生生世世的,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接近的,是不?
那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前世太明智了。
“老子虽然暂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以前的承诺,老子不会赖皮的。”玉玄说完这话,脸上像起了火,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说吧,你这是要去哪里?老子跟你去。”
如故车上装了这么多行礼,一看就是要出远门。
东临现在局势紧张,而无颜和寒香的身份更是特别的存在,想他们兄妹死的人太多。
如故这次陪同无颜和寒香去东临,危险重重,有玉玄同行,先不说水族的势力,光凭玉玄的那身功夫,也是极好的帮手,如故自然不会拒绝。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交待,或者收拾的?”
玉玄是水族的小族长,不同一般人,说走就走,总要对族里的事,有些安排。
“水族到处有分坛,有什么事,自然会通知我,用不着特意安排。”玉玄一个大男人出门,哪来那么多收拾头,随拿带两身换洗衣服也就够了。
“怎么不见容瑾?”如故看向车外。
“找他有事?”玉玄看了碎片里的事,知道容瑾靠近如故会引发身上锁心咒。
“我想让他一起去东临。”
虽然如故并不奢望无颜的母亲,真能解开容瑾身上的锁心咒,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愿意放过。
“不用你叫,他也会去。”
他当时得到消息,妩冰要向如故施咒的时候,容瑾正和他一起。
容瑾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往临安府赶。
明知道接近如故,会引发锁心咒,却没有半点犹豫。
如故要去处处杀机的东临,容瑾怎么可能不跟着去,在暗中保护她?
“真的?”
“嗯。”玉玄起身,跳下马车,“一起上路,人太多,太过招摇,你们先走,我和容瑾随后去。”
“也好。”
如故这一队人马虽然也是秘密前往东临,就算无颜是未必知,能打探到别人不知道的各种消息,但世事难料,不能保证他们的行踪完全不会暴露。
他们的行踪一旦暴露,就会招来各种危险。
他们和容瑾玉玄一明一暗,也容易照应,不会太过被动。
玉玄见如故落下车帘,‘咦’了一声,“你不见见云末?”
云末就是府里,难道她不见一面就走?
“不了。”如故暗叹了口气,她对以前的事,知道的越多,越恨自己。
为了沙华,她伤他,虽然心痛,却不后悔。
可是不解决琼楼的事,她真没有任何立场面对他。
见他,不过是让他心里更加难受。
玉玄向来粗神经,这时也能感觉到她的难处,“小魔头,别想太多,路到山前必有路。”
如故笑笑,“好。”
马车缓缓启动,没一会儿功夫,就去得无影无踪。
玉玄向不远处的树丛里望了望,叹了口气,大步过去,“我说,你们俩是不是要再打一架啊?”
林中,容瑾的云末僵持而立,四目相对,半点不让。
被玉玄一打岔,二人才动了一下,容瑾冷冷开口,“你故意的?”
“是。”
“我说过,不允许你再伤害她。”
“有惊无险,何来伤害?”
容瑾眉心紧锁,眸子冷得刺骨。
给他和玉玄送消息来的信鸽,被人用小石子袭击过,损了信鸽翅膀上的一小片羽毛,虽然不影响信鸽完成任务,但速度上却慢了一点。
如果对方不想他们收到消息,完全可以击落信鸽,但他没这么做。
说明那人故意延后他们收到消息的时间,让他不能及时赶到对付妩冰。
在他看见云末的瞬间,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云末做的。
也只有他能这能耐。
他知道云末的本事,也知道他确实能控制到不伤如故一根头发,但这样危险的作法,他无法认同。
“惊也不行。”
云末鄙视一笑,“只有白族的黑魔法,可以击碎三生石,除了这个办法,难道你有别的办法?”
容瑾沉默。
白族圣女妩冰只有对如故下手,才会用全力,她也只有用了全力,才有机会碎掉那块碎片,阻止琼楼暂时的恢复记忆。
云末让妩冰活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绝不可能让任何人破坏这次机会。
“小开马上到了,你们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玉玄上前拽了容瑾就走,“这架,你们以后再打,我可不想扛个要死不活的人上路。”
容瑾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碰他,摔开玉玄的手,睨了云末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末也转身向侧门的方向而去。
小开进了府,问迎上来的管家,“郡主呢?”
管家道:“郡主出府去了,说要出趟远门,公子找郡主有事?”
小开怔住。
他明明觉得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刻见到如故,可是被管家一问,却想不起为什么要见如故。
仔细想了想,又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急着见如故。
“奇怪。”他心里迷惑,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对她的心思,真到了情不自禁的地步?
小开念头闪过,脸‘刷’地一下红了。
“公子,您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
小开的身体一直不好,管家见小开神色有异,怕他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由地担心。
“没事。”小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她去了哪里?”
管家摇头,“郡主没有说。”
小开睨了管家一眼,知道管家没有说谎,随意点了下头,仍出府去了。
不管是谁出门,都少不要吃住。
钱家的势力无处不在。
只要如故要买吃的,要住店,他就能查到如故的去向。
他要想知道如故的行踪,根本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
临安府外的一处山涯上。
摆放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个碎裂的水晶球。
妩冰一脸恐惧,手捂着胸口,歪在一边,大口大口地呕血。
她知道,要直到把能呕出来的血呕干,才会停止。
但呕吐停止的时候,也就是她死亡的时候。
她想不明白,这是她送给如故的死法,为什么会被反射回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袭雪白的衣袍飘入视野。
她吃力地抬头,是她做梦都想看见的俊美干净的脸庞。
“太子。”
“我不是太子。”云末淡淡开口,明明是平时的温和口气,却让妩冰心里一冷。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让我能死得瞑目。”
“我来只是想看着你死去,至于瞑不瞑目,和我没有关系。”
白族的黑魔法极为诡异,他看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想出了其中原理,却并不会施展。
今天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念,生生地把妩冰的意念移偏半寸,击向如故怀里揣着的碎片。
碎片光亮如镜,虽然碎掉,却把妩冰的意念反射回去,让她伤在自己的意念之下。
如果他不是只能做到这一步,以他的意念控制力,直接让如故把碎片交给他碎掉完事。
何必一直留她活着现在,又何必让如故受这场惊?
妩冰的意念虽然被反射回去,但终究在碎片上一击的时候,被消弱了力道。
他不能确定,剩下的力道,还够不够杀死妩冰。
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黑魔法损耗极大,妩冰用了一次,不可能再接着用第二次。
妩冰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力气伤害如故。
但白族圣女的黑魔法阴毒至极,杀伤力又强。
他必须亲眼看着妩冰死透,才能安心。
妩冰感觉到他眼里的冷意,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她还有底牌。
“救我。”只要他及时带她找到容瑾,就有机会活命。
“我为什么要救你?”
“没有我,南朝的百姓信奉白族,如果没有我,他们不会安稳地守着南朝过日子。”
云末嘴角慢慢勾起,化开一抹讥诮冷笑,“你真以为没有你们的鼓惑,南朝白姓就不活了?”
“我是他们的天。”
“如果真要靠你的那点妖术才肯活命,活着也不过是残喘的蝼蚁,死不足惜。他们要死,我不拦着。”
妩冰怔了,“你不在意那许多百姓的生死?”
“命是靠自己在乎,而不是别人。再说,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理会别人寻死觅活的事。”
“你不在乎南朝百姓的生死,但你娘在乎。如果我死了,你娘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我娘这些年捧着你,真是为了鼓惑百姓?”
妩冰脸色微微一变,口中却强硬道:“她全靠我来维持民心。”
“我娘说的话,你也信?”云末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早在南朝被越国灭掉的时候,白族就亡了。
留下她,是他的意思,他的母亲不过是按照他的意思,把妩冰留在身边。
表面上看,对她是百般信任宠爱。
实际是把她囚禁在身边,约束着她,不让她有作恶的机会。
妩冰身边的人,全是母亲的人。
至于,靠她来获得民心之类的话,不过是母亲哄骗着她,让她得意到看不见真实的一切,老老实实地在他给她的囚牢里活着。
四儿说,是该让如故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于是,他就轻轻地激了妩冰一下,把妩冰压抑着的仇恨全激出来。
妩冰本就恨得如故要死,不过是有所以顾忌,才不敢自己动手。
但知道他为如故放弃南朝太子身份,也就意味着,她和他再没有可能。
这时候,哪里还忍得下气。
自然要杀了如故。
于是,他算好时间,在这里等着。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
如故从四儿那里得到碎片,知道了一切。
接下来,碎片也该完成它真正的使命,暂时地阻止琼楼恢复记忆。
而妩冰已经不再有用。
既然无用,也是该除去的时候。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妩冰冷笑了一下,催动意念,她要拼着最后的残力,让婉茹知道,云末杀了她。
她既然不能活,那么她也要让他以后不得好过。
突然一个极强大的意念把她发出去意念硬截了下来。
头顶传来云末没有一丝暖意,甚至带着憎恨的声音,“如果我娘知道你是那棵魔树,又再知道是你假扮我爹,做出要伤害我的事,才激得我娘后来出手伤了我爹,你说我娘会怎么做?”
云末停了停,接着道:“恐怕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你……”妩冰睁大了眼,瞪着云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他怎么可能知道?
“就凭着这些,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处,我岂能留你活到现在。”
“你是谁?”
云末不答她的话,接着道:“我念你也曾年少痴狂,今天才给你一个全尸。”
妩冰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哪有这么好心,留我全尸,你守在这里,不就是要我魂飞魄散,再不得不永生。”
“你为了报复,泄露鲛人的秘密,引发人类和鲛人的战争,血染东海,血腥之气冲破天界,毁了三生界的水源,让魔界百姓坠入生不出死的炼狱。你做下这些孽,还想永生?”
妩冰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却笑得更大声,而眼角却慢慢流下泪来。
他说的不错,她确实也曾年少痴狂,也曾少女怀春,但得来的却只有背弃。
她恨死了所有人,包括云末,就算一切重来,她也不会改变当初的做法。
眼前景致慢慢模糊,渐渐地再也看不见。
而她仿佛回到很久以前。
她曾是魔界的魔姬,她漂亮,年轻,灵力又高,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和储君云夕订下了亲事。
那时魔君是想传位给云夕的,如果不是他闯下那祸,他早已经成为魔君。
她虽然没有见过云夕,却知道魔君的两个儿子,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魔族里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他们。
她那么幸运,有着魔族少女想有的一切。
可是大婚那天,她盖着盖头独自坐在床婚上,新郎却迟迟不来。
后来,她才知道新郎跑了,逃婚去了人界。
魔君大怒,削了他储君之位,传位给了他的弟弟云溟。
听说,他在人界有了爱人。
她从幸福的云端跌到了地狱。
但她不甘心,心想,或许他只是少年情怀,被人界某个妖精迷惑。
反正人类寿命极短,等那妖精死了,他回来看见她,自然会回心转意。
由于云夕的逃婚,云家对她有愧,云溟对她这个‘嫂嫂’也极为照顾。
只要能帮她做的,他一定会做。
她第一眼看见云溟就喜欢。
那么温润如玉,那么彬彬有礼。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不能有非份之想。
也知道他对她的好,仅是为了弥补兄长的过错。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能做的事,但绝不会越礼半步。
她看见云溟的时候,心目中的云夕也会是这模样,越加盼望云夕归来。
可是一等就是人界的二百年。
以人类的寿命来说,早已经埋在地下,化成了白骨。
可是云夕却一直不见回来。
偏偏这时,无意中听说,云夕爱上的不是凡人,而是鲛人王子。
她等不下去了,决定去人界看看那鲛人王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云夕逃婚,不肯回魔界。
当年,人界和魔界还没那么森严的结界。
但以她的灵力,仍然不能穿过结界。
于是,她把自己的元魂珠埋在结界薄弱的地方。
她是魔树,她的元魂珠在她的催动下长成苍天魔树,树梢穿过结界,进入了人界。
那棵魔树就是她的真身。
她真身虽然不能离开魔界,但她的化身却可以顺着魔树去到人界。
她如愿地看见鲛人王子。
明明是男人,却妩媚漂亮过任何女人。
而她那从没见过面的夫君,那么温柔地陪伴在鲛人王身边。
他毁了她的人生,却在这里和别人恩恩爱爱。
她气得发疯,也嫉妒的发狂。
她再也忍受不下去,她要拆散他们。
于是把鲛人可以泣泪为珠,体内有明珠的事传了出去。
果然引起贪婪人类的注意。
开始捕杀鲛人。
不过那场战争在云夕的帮助下,没维持太久,就结束了。
云夕杀光了知道情的所有人。
不过鲛人一族也受到不轻的重创,鲛人王死于那场战争。
鲛人王子继承父亲传承,做上鲛人王的位置,不能再任性而为,而得为族人打算。
于是,他离开了云夕,带领族人离开那片海域,去了石海村一带。
那场战略虽然没有维持太久,但死的人不少,血光冲出天界,污染了三生界的水源。
让魔族的生活变成艰难。
她做梦都没想到,原本逼迫鲛人王离开的方式,后来竟被云夕所用。
被鲛人王抛弃的云夕怒到了极点,后来竟丧心病狂地引发人家对鲛人的屠杀。
意图杀死所有鲛人,那么鲛人王就不用背负那该死的使命。
可惜他看重了他和鲛人王之间的恋情,而看轻了鲛人王对族人的爱。
鲛人王知道一切后,战死在与人类的战争中。
这场战争,彻底的毁了三生泉。
地狱一样的魔界,她也不愿意再回。
好笑地看着愚蠢的人类,向她的真身朝拜,不过自从知道云夕爱的是鲛人,而不是人类,她对人类已经没有仇恨。
虽然觉得人类可笑,却偶尔还会帮他一帮。
于是她就成了人类心目中的‘神树’。
一天,她正无聊,看见一只灵兽被人追杀,从树下路过。
那只雄性灵兽,看了她好一会儿,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她的树杈上。
她觉得那只灵兽很有眼光,她确实没有伤害他孩子的心思。
而且,那只小灵兽虽然弱得一根指头,都能把他压碎,但真的很可爱,可爱到让她这个不喜欢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想逗他一逗。
而且,她是魔姬,寻常小妖小怪不敢靠近。
直到太阳落山,她魔气减退……
眼见太阳偏西,灵兽没有回来,她不禁开始有些着急。
等她魔气减退到一定程度,就要沉睡,直到第二天,太阳出来。
这个时间里,任何妖魔鬼怪都可以靠近。
而周围已经等着许多妖,等她陷入睡眠,这只小灵兽就要成为别人的点心。
这时来了一男一女。
那女的傻乎乎地跪在她脚边许愿,那那男的……
她在看见那男人的一瞬间,呆住了。
云溟!
经历过云夕的变态后,她更加想念云溟的温和可亲。
她没想他会从魔界出来,更没想会在这里看见。
她想,或许是上天可怜她,把他送到她的身边。
可惜,她很快陷入沉睡,等一觉醒来,他已经离开。
她冒险离开了真身。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进入人类的世界。
可是,等她找到云溟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在她脚边许愿的蠢丫头。
云溟在那个女人身边,比她以前所见的模样更加温柔。
他小心地呵护自己妻子和初生的孩子。
温柔小心到,不露出一点魔族人的特征,吓到他的娇妻。
所有的美好瞬间化成泡影。
上天不是可怜她,而是在戏弄她。
让她在人界遇见他,不是为了让她从此不再孤单,而让她更加的孤单。
她恨死了这个世界。
她对天发誓,她此生不能得到幸福,那么别人也别想得到。
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云溟外出了,她变成云溟的样子,然后用碍眼术弄得自己一身的伤,鲜血淋淋。
她有一个很好用的本事,可以变化成任何人的模样。
模样,声音,都可以和真人一模一样,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容易辨认。
婉茹看见一身是伤的她,紧张得哪里还会去分辩她的真假,手忙脚乱地去拿了药箱过来。
她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白白胖胖的婴孩,想到云夕对她的背弃,再想到云溟与这蠢女人的恩爱场面。
怒从心起。
当着婉茹的面,让身上的魔纹全部浮现出来。
其实,她没见过云溟的魔纹,变不出云溟的魔纹,但云溟把自己藏得太好。
好到婉茹从来没见过他魔的模样。
她身上的魔纹果然吓到了那蠢女人。
可是那蠢女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却不但不逃,反而抖着手过来拭她变出来的伤口。
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不管什么,等伤好了再说,嗯?”
那一瞬,她真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一把把她推开,走向床边,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魔君,遇上很厉害的对头。你也看见了,我伤得很重,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我。”
婉茹忙问道:“什么办法?”
她指着床上婴儿,道:“我需要他的心脏补充元气。”
婉茹吓得傻了,扑到床边,把婴儿紧抱在怀里,“他是你的儿子。”
“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带着魔族的血,才能有用。”
“不要。”婉茹可能是被她身上的伤迷了眼,见她一步一步走近,不敢留下来劝说,抱着孩子逃了出去。
明明只是人类的女人,身手却快得要命,竟从她手边逃了出去。
她本想追上去杀了那婴孩,但这时,见云溟匆匆而来,她不敢再上前,悄悄隐退。
云溟看见仓惶逃窜的妻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唤着她的名字,追了过去。
婉茹听见他的声音,不但不停,反而跑得更快,她想把孩子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回头找他问下明白。
但她怎么跑得过魔君。
只眨眼功夫,就被云溟抓住,抱进怀里,看向她紧紧抱着的儿子,“你怎么了?”
婉茹见他看向孩子,慌了神,想也不想地拔出短刀向他胸口刺去。
她知道他有多厉害,他只要轻轻一拦,就能拦开她,这一刀根本伤不了他。
这么做不过是想乘他阻拦的时候,从他怀里脱身出去,并没有伤他的意思。
但她没想到,他感觉到她慌乱和恐惧,不知道她怎么了,怕出手阻止她,反而让她更加害怕。
于是,一动不动地任那一刀刺进胸口。
------题外话------
我和女儿一起生病,更新迟了几天,请姑娘们见谅。另外,五万字写超了,一章更不完了,明天会接着放出大结局下,姑娘们不用再等待。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