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玉不理解，关切地问：“为国牺牲，英雄啊！名垂千古，咋不值呢？”

裴芹说：“我母亲恨恨不已，总认为应当直捣黄龙府，打到河内兴师问罪才解恨。她说起来很有道理，抗美援越，我们中国自己勒紧裤带，无偿的把上等大米粮食源源运到河内，最现代化的武器整车整车的送给越南军队，后来连人也都上去了，中国成了他们的大后方，帮他们打赢了美国，统一了越南。八年的抗美援越，中国献出的人、财、物，是个天文数字啊！可他们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小人嘛！还居然对中国抱有领土野心，侵占中国的南海岛屿，至于吃着中国的大米，端着中国的枪炮，掉过枪口对中国，挑起对中国的战争，可气不可气！所以应当对他们狠狠的打！可是战争就这样结束了，窝囊不窝囊，等于白打了一场仗，牺牲的将士白送了命，所以母亲后来常常发牢骚，说父亲死的不值。我父母很恩爱，后来母亲精神上有些异样，大概与她日夜思念，郁郁寡欢，心生郁结有很大关系！”

王清玉说：“我想，中国人爱讲道义之故吧，见好即收。”

裴芹说：“父亲牺牲后，我是母亲唯一的爱。那时我才六岁，同我儿子一样，才上小学。我母亲的全部心血都花在我身上，把我培养上了大学。母亲很美很美，又很高傲，对男人的爱只给我父亲一人，从来不斜眼看别的男人，人称冷美人。在我大学一年级那年，局长在办公室里强 暴我母亲，我母亲拼命反抗，顺手摸到了裁纸刀，刺死了他。可是，母亲却被判刑20年！刚烈的母亲愤愤不平，在狱中三年不到就郁闷而死。可是，通知我去了以后，连尸首也没了，只见留下的几件破衣裳，梳洗的东西，问人呢？只回两个字：‘烧了！’母亲死后，最爱我的是石磊。为了我，他愿舍弃一切，而且把命赔上他都乐意。果然，为了我，他丢了命！现在，我和儿子相依为命，正好重复了当年母亲和我的景况。你看，我们母女俩的命运多么雷同啊！生物学遗传，社会命运也遗传，不可思议啊！”说到伤心处，裴芹凄然泪下，擦拭了眼泪又说：“后来听说，我母亲并没有死，在狱中被什么人救走了，从此下落不明。听到这个消息，你想我好高兴啊！到处寻找，打听，至今杳无音信。如果真的被救出了，也是杳如黄鹤，不知在何方，还是生死别离！再后来，各种传闻都来了，说母亲独自找到越南，在父亲坟墓旁搭了间草棚，一面种菜，一面守护。甚至有人言之凿凿，亲眼见到了母亲，喊她回来，怎么也不答应！”

王清玉忙用卫生纸替她轻拭眼睛，自责说：“怪我怪我，来来，把汤喝完。”她将喂剩的小半碗鸡汤送到裴芹嘴边，强行让她喝下。见裴芹喝完汤，王清玉笑了，并说：“其实呀，你母女的命运，表面相似，实则不同。你绝不会判刑坐牢，全市人都向你喝彩，关注你的安危，你是英雄暂时受难。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家门前堆满了鲜花，礼赞你的对联，报纸都登出来了。报纸也向着你了，可喜可贺耶！除了石磊肯为你卖命，李宁姐，李家，盛教授都肯为你豁出性命。我不敢讲大话为你牺牲，但我也愿与他们一道营救你。盛教授说他站出来，是党性的需要。他真的这么付出了，重信重诺的真男人哪！”

裴芹听出话音，急问：“怎么回事？”

王清玉脱口说：“差点见了阎王。”

裴芹睁大了惊愕的双眼：“哦？”

王清玉说：“起先，那些坏人又是匿名信又是匿名电话，威胁他不要掺和你的案子！他置之不理，就一刀捅了他，捅破了股动脉，救的及时才脱了险。捅的部位与李家的同一处，看来李家也是他干的，他叫郎新，民权街派出所的副所长。他们胆大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大伙儿的面捅的，多嚣张啊！”

裴芹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叫：“咳哟，我的妈呀！”

王清玉说：“我可犯了教授的禁令，他不许我们向你泄漏消息，只是叫我转告你，你必须聘他做律师，不然由他们指派，那就麻烦了。再一个，你必须做好反诉和上诉的思想准备。他说，人为刀俎你为鱼肉，若不反抗，死路一条。所以，他要你打消不告的消极思想。”

裴芹强忍泪水，咬紧下唇，死劲的点头。

（20141227王圣宝）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