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切除子宫？”莫凌宇接连的后退了几步。

“是的，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当过妈妈，我也不忍心这么做，可是，不这么做，她就必死，我也是没有办法。”谁都没有注意到，洋医生说这番话时，一双捏成拳头的手捏得很紧很紧，似乎说这些并非他的本意。

这是莫凌宇听见最残忍的话，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来说，没有子宫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田恬还没有结婚，没有生子，没有了子宫就意味着她这一辈子都当不成妈妈。一个不能当母亲的女人是不完整的，而，造成她无法完整的却是自己。

“究竟是谁这么残忍，这一枪比直接要了她的命更残忍。”洋医生拍着莫凌宇的肩膀，只是墨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芒，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懂。

“你叫莫凌宇？”

“是的。”

“刚才在手术中，她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你进去看看她吧？”

莫凌宇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身后医生传来了叮嘱：“她还不知道自己摘除了子宫，现在她身体太虚弱，情绪也不好，先不要告诉她…”

莫凌宇点了点头，向来稳健的脚步走进手术后变得格外的沉重。

病房里还弥漫着浓烈药水的味道，田恬安静的跟熟睡了般躺在唯一的一张床上，她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长长的管子里全是红红的血液，病床旁边还有一些医疗仪器…

莫凌宇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她，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到没有一点的血色，好看的眉宇紧皱着，身体时不时的抖动一下，就像是在梦魇里微微挣扎着。

“田恬…”他修长的手指将她微微颤抖的着的左手按压住，轻声的低唤了。

听见他的声音，田恬眼皮挣扎了几下缓缓的眼开了眼，声音非常的微弱：“凌宇。”

“我在这儿。”

她一双没有精神气的眼睛大量着他，嘴角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凌宇，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喉咙一阵硬咽，她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在关心着他，这能让人不感动吗？

“哎呀！”她呻吟一声，眉宇拧的更紧了。

“怎么了？”

“肚子好疼。”她双眼里闪烁着泪光，应该是过了麻醉的药效，肯定会疼。

麻醉过了，肚子里又切除了那么一大块的东西哪会不疼。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抚了抚她凌乱的发丝，语气很温和“傻丫头，被子弹击中肯定疼，坚强点儿，闭上眼睛好休息一会就不会那么疼了。”

“你会一直在吗？”早知道这样能够让他留在身边，就算去死，她也是幸福的。

“嗯！”简单的一个字，‘有我在’那三个字他只会对一个女人说。

她看着他，此刻，在他的目光里清楚的看见了担心二字，哪怕仅仅只有担心，她也很满足，带着痛苦的蹙眉缓缓地闭上了。

*

“老婆，嫁给我吧！我要为你举办一个举世无双无可复制的婚礼，要好好的宠着你，爱着你，呵护你一辈子…”

清晨，一束光线透过窗户溜进了卧室里，随之一起溜进来的还有一阵鸟语花香惊醒了申小米的美梦，睁开眼睛时，她的嘴角还带着笑意，耳边满满的都是他温柔缠绵的声音：老婆，我们结婚吧！

老公，嫁给你是我一辈子的心愿！

嘴里念叨着这几个幸福的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小手习惯的朝着身旁摸了过去，没有了柔软的感觉，有的是床单上的冰凉。

从枕头下摸索出手机，没有一个未接电话，没有一条未读信息，眼前又浮现了一个画面，他抱着一个女人在她面前飞驰而过，然后，留住她在寒风里独自飘零，而他，则是彻夜未归！

一个晚上，他抱着那个女人在干什么？漆黑的夜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干什么？女人本来就是疑心重的动物，再加上她是孕妇，疑心就更重了。内心里告诉自己他不是那种人，要相信他，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可是，无法控制脑子，忍不住东想西想的。

脑子里又想起了昨晚那个电话，还有清楚的听见了枪声，不停d给自己找借口，他一定是有事，眼见的只是一个误会，打个电话给他不就清楚了。

眼见的不一定真实，电话能听出真实吗？

可是，犯贱的手还是拨出去那个号码了，其实，她最清楚自己内心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平安！

“老婆，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莫凌宇从病床边站起来走到了窗户前，一脸的疲惫不堪，但还是努力让声音温柔。

“老公，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你是不是在楼下给我做早餐啊？”她柔柔的声音透过话筒更加的丝丝扰扰。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没有骨气，明明应该质问，可是，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是不是小家伙不老实，你饿醒了，我现在有点事忙，英子应该已经做好了早餐，你自己下去吃好吗？”听见她的声音，那些疲惫，那些压抑都不见了。

“凌宇，凌宇…。”身后传来田恬娇柔的声音，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声音突然大到小米都听得清清楚楚。

莫凌宇回头，正好看见田恬在手舞足蹈的，应该是在噩梦中，她的身体差点滚下了床，吓得急忙的冲了过去稳稳地抱着她的身体，语气急切：“我在，别怕。”

“你别走，陪着我好吗？”

“我不走！”

小米听不出那个声音是谁，但能清楚地听见是一个娇柔的女声，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有人用锤子在她的心口上钉钉子，每钉进去一颗钉子，就疼得无法形容。

电话果断的掐断了，眼珠子看着天花板，昨天，他还说要给自己办一场最美的婚礼，她幸福得都要死掉了。可是，才过了多久，几个小时，他就这样伤害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沁泪而笑的婚礼，沉浸在谎言中的幸福，原来是这般的滋味。

蝴蝶般美丽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乌黑的眼珠盯着随风舞动的窗帘，玫瑰红的唇瓣紧紧的咬着，有一些细碎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齿缝中溢出来。

电话又响了起来，她连看一眼都不去看，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

老婆，你接电话啊！

莫凌宇猜着她听见了刚才那些话，顾不了那么多，大手从田恬的掌中抽出来笔直的走出了病房，交代了李毅去守候着，一遍一遍的拨打着电话，但依然没有人接听。

不行，他必须马上回去。

进去病房跟李毅交代了一些事情后毅然的大步跨出了病房，装睡的田恬眯着眼睛看着无情离去的背影，转脸背对着门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两滴泪滴在了洁白的被单上。

莫凌宇，你居然无情到这个地步，难道我的一个子宫连留住你多陪一会都做不到吗？

莫凌宇一边开车一边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小米。

*

迷糊中，小米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大手在小心翼翼的帮自己盖被子，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落在眼底的是爷爷那种慈祥而苍老的面容。

“爷爷！”她急忙的坐起来了起来。

“先披着衣服，不要感冒了，孕妇抵抗力差。”

忠叔立即拿来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小米随意的裹了裹衣服，爷爷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散步时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听英子说你还在睡觉，凌宇一大早又去了公司，我便上来看看你，饿了吧？”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哪里顾得上饿不饿，正想回答不饿，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而且，叫的声音特别大，估计门外面都能听见。

“今天早上主宅吃面条，我也没有什么胃口，刚才在楼下闻到了粥香味，我都很想尝尝，你快点起来梳洗好下来，陪着爷爷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小米感觉到鼻子酸酸的，主宅天天早上都会有不同的早餐，粥是必须有的，爷爷不过是再换一种方式让她去吃饭。

“好的，爷爷，那我现在就起床，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就算对那个男人再不满，再怎么伤心，她也不能辜负爷爷的一番心疼。

“好，我先在楼下等你，能让我曾孙子陪着一起吃饭，真的是太高兴了，我让英子都准备一点。”爷爷微笑着说完，忠叔就推着他出去了。

小米收拾好下楼时，爷爷已经坐在餐桌边，正端着碗准备舀小米粥，她急忙走过去接过碗：“爷爷，我来吧！”

她将舀好的粥放在爷爷面前：“爷爷，吃粥！”

“你也一起吃，这是我特别让你爸爸从老家寄来的泡菜，用它吃粥特别的香。”爷爷从一个碟子里夹起一块泡菜放进她的碗中。

“爷爷，我现在不能吃这个…”这个一直是她的最爱，可是自从怀孕后，莫凌宇再也不给她吃了，她也觉得不健康就忍着不吃。

“我已经咨询过了，吃一点点没事，女人怀孕时很辛苦的，胃口也不好，吃一些喜欢的菜比什么都舒服。”

“谢谢爷爷！”小米那颗凉意的心在爷爷的关怀中开始有了温度。

“老婆…。”一脸疲惫的莫凌宇大步的走进了屋里，看了一眼爷爷后直接走到了小米身边蹲下，大掌抚住她的小手，心也随着安定了，一脸的柔情看着她：“老婆，你没事吧？”

她使劲的想要缩回手，但他捏得太死，当着爷爷的面她也不能发火，平静的说了一句：“你不是看见了，我很好啊！”

“宇儿，你也坐下来陪着爷爷吃粥吧？这些菜是你岳父刚才月城邮寄过来的，你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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