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色愈发苍白,眉头紧怵,神情也戚戚地,身子更是微微颤抖着,想来是大病初愈强撑着罢了,便也没有勉强。
“如此便罢了。若儿好生歇息,姨母先走。等过两日好利索了,有了胃口,姨母再亲自下厨给你做些你喜欢的吃食。”
“谢谢姨母,姨母慢走,”婉若勉力微笑,“嬷嬷替我送送姨母。”
“是,小姐。”章嬷嬷福了福身,“苏姨娘,请。”
苏青青出房门的脚步微微一顿,转首略带阴沉地瞧了章嬷嬷一眼,这才在丫鬟的簇拥下离去。
“小姐,苏姨娘莫不是恼了嬷嬷?”苏青青临走时的眼神让夏至有些忧心。
“无碍的。”
婉若知晓苏青青最是厌烦底下之人称其为‘姨娘’,而章嬷嬷每次见之总是不忘提醒一二,这也是前世她欲除嬷嬷而后快的因由之一。
正说着便见章嬷嬷返了回来。
婉若抬头看向她,道:“姨母走了,可还有跟你说了什么?”
章嬷嬷脸上不虞说道:“不停的叮嘱奴婢注意这,注意那,一味说着夫人忙于中馈无暇顾及小姐,让奴婢好生伺候着。哼,这要是给那些不知底细的人瞧了去,还以为她才是小姐的亲娘。到时候府里不定又要传些夫人的不是了。”
是啊,前世苏青青也是使得这些小手段离间她们母女,自己听信与她,以为娘亲真的是为了那中馈之权无暇顾及自己,心生怨恨,越发的与娘亲疏远,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
章嬷嬷见婉若不语,恐是听信了苏青青的话,心里埋怨了夫人。
便急忙解释道:“小姐,您别听苏姨娘胡言乱语,夫人哪里是不关心小姐的,只是怕小姐不喜见她,耽误了病情,这才没敢过来。您是不知,夫人得知您落入水中,差点就晕死过去。小姐昏迷期间,也是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这不,见小姐退了烧,大夫说已无大碍,这才去处理府中之事。小姐可万万不能与夫人生了嫌隙。”
母亲,若儿有愧啊!
微闭了闭眼,敛了敛情绪,便与章嬷嬷说道:“嬷嬷,勿急。因着这场大病,若儿险些下了那阴曹地府。许是老天怜惜,让我又回转了过来。鬼门关走一遭,浑浑噩噩中脑子也清明了许多,之前是若儿不懂事,让母亲伤心,也让嬷嬷操心了。重活一回,若儿不会再做那等糊涂事,更不会‘认贼做母’。嬷嬷尽请放心,倾尽全力,若儿也要护母亲与你们周全。”
“哎哟,我可怜的小姐,真真是遭罪了。幸好老天保佑,阿弥陀佛。”章嬷嬷听闻婉若下到阴曹地府,这便是死了一回。心中止不住的疼痛,顿时泪流满面,嘴里一个劲地念叨老天保佑。
一旁的夏至也是嘤嘤哭泣着,想着要不是刘婉柔硬邀着小姐去湖边,也不会出这事,指不定暗地里刘婉柔还出了什么幺蛾子。
想着便拭了拭泪水,哽咽道:“奴婢觉得小姐这次落水很是蹊跷。那么多丫鬟婆子都在一起。大小姐也在小姐旁边,怎就那么巧,就小姐一人落了水?要奴婢说,指不定就是大小姐下的手。”
要不说夏至小丫头你真相了呢。
“胡罄什么!大小姐也是你能编排的。”
见夏至说的离谱,章嬷嬷恐婉若不喜,忙忙喝止夏至。
“嬷嬷,无需责怪夏至,若儿这次落水还真真是我那好大姐的手笔。”婉若讥诮道。
“什么?真是这贱蹄子做的好事!看奴婢不回了夫人好好地整治整治她!”说着便要往外走去。
“嬷嬷回来,万万不可莽撞。”婉若急忙唤回章嬷嬷,“这事只有若儿一人知晓,无凭无据的,母亲若为难于她,难免落人口舌。”
“难不成就让那黑心肝的小践人逍遥法外?谁晓得她下次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有,依奴婢看,苏姨娘也脱不了干系,大小姐才十一岁,单凭她自己怎敢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章嬷嬷愤恨不已,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那岂子小践人给暗害了,不好好惩戒她们一番,难消心头之恨。
“嬷嬷,听若儿的,皆因不知这背后还有多少猫腻,便不能急于一时。若此时就惩治她,最多也就是禁禁足,抄抄女戒。如若她们死咬着不认,反而落了苛待庶母和庶姐的名声。”
婉若轻柔的嗓音似是安抚了章嬷嬷,她也知此时不能轻举妄动。但心里的愤恨总是压抑不住,脸色也因此很是不好看。
“嬷嬷,既知她们心思险恶,以后便多加防范,慢慢布局,徐徐图之,总有一天会戳穿她们的假面具不是。”
章嬷嬷见婉若心有沟壑,很是欣慰,便也放下心思说道:“小姐胃口是否好些?奴婢让小厨房炖了清粥,一直在灶上温着,小姐是否要用些。”
见章嬷嬷不再纠结,又说了这许多话,也是觉得腹中空空。
“如此,就用些吧。”
用了些清粥,漱了漱口,便又觉得困顿,复又躺下睡了过去。
章嬷嬷掖了掖被角,唤了夏至看顾着,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虽说不能轻举妄动,但私下里还是得与夫人知会一声,省得再出什么纰漏弄得措手不及。
这便抬脚向芙蕖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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