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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八宝贲巴

在圈子里,这种外号自然不能全信。比如一个段子,有字画专家人称“半张儿”,结果被人找来一张残缺的古画真迹,再高仿了残部接续,加上了各种印鉴,做旧。然后做局,他看完真迹继续往下看时,旁边的人呛呛几句,指东打西,结果“半张儿”直接被坑哭了。

苏三滑是在家里看的弘治黄釉碗和郎窑牛血红,他一滑都没滑就惊呆了。虽然童山川没有明说,但苏三滑猜到可能是高仿。但是他看着面前的两件儿,明明感觉是真品。从苏三滑这个外号不难看出来,他应该是有点儿本事,但也是挺自负的一个人。

苏三滑的成名,靠的是一只造型怪异的瓷瓶。

苏三滑的一个表妹,嫁给了一个法国人,2005年春节前夕,表妹和表妹夫回国。这个表妹夫对中国文化十分喜好,所以在欧洲也买点古玩儿啥的。

苏三滑在大东古玩城的那间铺子,名叫华润轩。这天,表妹夫就来到了华润轩,给大舅哥捧捧场。而且,他没有空着手来,还带来了一个造型怪异的瓶子。这吸引了不少店铺老板和玩家的注意。

用非常通俗的话说,这个瓶子乍一看像个葫芦,只是顶部是一个扁的圆柱体,腰部上细下粗,如一个将收未收的伞盖,下面是一个圆肚子,底部如一个倒扣的平底碗。

瓶身是密集的花纹,祥云,蕉叶,莲花,啥都有。瓶子是粉彩的,花纹虽然密集,倒也不难看。瓶子肚上,花纹之中画着佛教八宝:轮,法螺,宝伞,盖,莲花,宝瓶,鱼,盘长。其他的都好理解,盘长就是一个幸运结的形状。

这个怪异的瓶子,古玩城里当时竟然没有人认识。瓶底的款儿是青花六字篆书:大清乾隆年制。法国表妹夫自然更是不懂了,他说是在法国的古董店里淘换到的,整整花了两万欧元。

两万欧元,折合成人民币将近20万。苏三滑心说,这个表妹夫怎么不拿个棒槌瓶过来?真是个棒槌!不懂就敢花那么多钱。不过这表妹夫振振有词:赝品是不会仿制如此少见的形制的,而且看起来还不错。

苏三滑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画工精美,粉彩到位,釉色也挺漂亮,确实应该是个不错的老东西。这时候,他把手抬起来,在瓶身缓缓地从上到下摸索了几下。

“这是乾隆官窑的珍品。”苏三滑突然目光迥然,扫视着众人说。其实他本来还想多说两句,但是实在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而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既然大家不懂,不妨我来定个性,正应了那句话:“不懂?不懂就好说了”。

据后来有人回忆,苏三滑是用手在瓶身滑动了三下。其实苏三滑自己都记不清摸索了几下了。

法国表妹夫对于乾隆官窑珍品的说法很满意,但是他没有就此打住,利用各方面的关系,居然找到了博物院的一位老专家。老专家研究之后,直接说出了名字:八宝贲巴。

八宝好理解,什么是贲巴?原来,这个形制,类似藏地宗教活动中使用的器物,干什么用的?老专家说的最初是“沐浴时的净水瓶”,也就是洗澡用的冲水壶,当地俗称臧草壶。后来,演变成一种祭祀用品。

不过,这藏草壶多为金属制造,如金、银、铜。瓷制是非常少见的。如此精美的粉彩八宝贲巴瓶,将藏式造型与宫廷艺术完美结合,是难得一见的奇珍,也是一种可作为历史见证的典型文物。

这个表妹夫虽然爱好古玩,但是更爱好钱。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即飞回了法国。走的时候很匆忙,苏三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要上车——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临走时,苏三滑就听到一句话:那店里还有一只呢!

数年后,某大型拍卖会上真的出现了两只,不,应该说一对,乾隆粉彩八宝贲巴瓶。最终拍卖成交的价格是2000万元。当然,这是后话。

八宝贲巴的结论甫一出来,这个消息就迅速在大东古玩城和圈子里传播开来。苏三滑这个外号就这么叫响了。

其实,这对他不是什么好事。功力不足,却巧合一击即中,猛被拔高,这往往是要吃亏的。就在苏三滑拿到迟万火的两件高仿之时,伏笔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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