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来人正是兄妹俩的七堂婶黄氏。
一看到人还未到跟前,颧骨已是到了跟前的七堂婶笑盈盈的一阵风刮了进来。别说一向和七堂婶不对付的大伯娘脸更臭了,就是罗栀子这个不大和七堂婶来往的小辈也变了脸色。
和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大伯娘相比,显然这位两面三刀的七堂婶更叫她心悸。
毕竟哪怕大伯娘再苛刻,可说到底也只称得上一句势利刻薄罢了。而七堂婶的好算计,却是连他们兄妹俩的骨头都要称斤约两的卖掉的。
更何况前些天刚逼着他们兄妹俩和她家侄儿侄女做调换亲,闹了个天翻地覆。这才几天功夫,就又上门了,罗栀子气的嘴唇都哆嗦了。
可七堂婶活了半辈子,何曾在乎过旁人的眼光的。
也不用人让,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壁夸着罗稻葵气色好罗栀子长胖了气色更好了,一壁在上首坐了,指手画脚地“啧啧”了两声就凑过来告诉大伯娘听,“哎呦喂,大嫂你可没见,昨儿那赵老爷可是坐了辆油光水滑的骡子车过来的。那骡子,一看蹄跨就知道是极其难得的。还有那赵家娘子,穿了一身银红色三镶三滚的大襟夹袄。头上还带了赤金头面,一看就知道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少奶奶。那叫一个气派,连我都形容不出的!”
又满脸欢喜的向罗稻葵道:“真真是我们家葵哥儿,旁人再没有这样的福气的。你老子娘在天有灵,瞧着不知道多欢喜的。”
可说着话儿又话锋一转,“只是你们孝儿家家的不经事儿不知道,成亲可不是件轻巧容易的事儿呢!定亲、过礼、亲迎,哎呦喂,真真繁琐死个人了。”又掩着嘴咯笑道:“只是谁叫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家人呢,你这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我就是了!你七婶我下地干活虽不在行,可礼数却是再齐整没有的了,必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话音刚落,罗稻葵还未说什么,大伯娘已是在心底重重的啐了一口了。
礼数?
就她黄氏这么个没皮没脸的泼辣臊货也敢谈礼数,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可心里在再是这样想,却也不好这么直愣愣的说出口的,只是也不想叫她张狂的无法无天就是了。
咬着牙根冷哼一声闲闲道:“怎么,他七堂婶,你家那个花骨朵般的侄女儿、一表人才的侄子都找到好人家啦?怎么也不言语一声,我们也好替你们欢喜欢喜不是!”
一听大伯娘提起这个,罗栀子瞬间就白了脸,垂着头咬着嘴唇,拳头攥的紧紧的,眼眶里已有水光闪烁了。
可七堂婶这个当事儿人却跟没事人似的。
面色不变的给自己倒了碗茶,一气儿喝了一大口,“大嫂子你也说是侄女侄子了不是,我一个当姑姑的,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哟!”又旋着手里的茶碗,若有所指的咯笑道:“我这人啊,最是展样大方不过,过去了的事儿也就过去了,再不会计较的。可不是那起子心眼小的,为了那么一点子八百年前的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儿都要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闹腾,忒不上道。”
大伯娘刚要瞪眼,罗稻葵就站了起来。
这两人平日里再怎么吵再怎么闹都不干他的事儿,可在他家里这样指桑骂槐的互相拆台互相谩骂,还惹得罗栀子伤心,就不是他能容忍的了。
“您二位可还有事儿?全叔说有事儿找我,若是耽搁了就不好了。”
大伯娘七堂婶都不是傻的,一听这话就知道罗稻葵是在敷衍她们。可若是旁人还罢了,可偏偏罗稻葵嘴里的这个全叔,大名叫罗家椿的家伙是整个罗家沟都名声在外的混不吝,是连自己嫡亲大伯都敢起手就打张嘴就骂的主,最是翻脸无情之人。
也不管是真是假了,撂下两句话就风风火火的各自家去了。
罗栀子就“嘭”的一声关上院门,又拿了墙角的扫帚,屋里屋外的一阵扫,弄得尘土漫天的。
罗稻葵拄着拐杖上前夺了罗栀子手里的扫帚,“傻丫头,做什么跟自己置气!”
罗栀子擦着眼泪,“就没这么欺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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