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挥了挥衣袖,又说:还有一事想必云先生还不知道,朕已经派了京东路转运判官杜时亮前去和议,居然被金人拒绝了。
虽然我在三天前已经知道了派使和议之事,也于刚才知道了和议结果,但赵构说我不知,是他以为,以我的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我说知道,一定会连累知情人,于是我只能说:并不知。
赵构叹了口气说:世人皆以为我屡次和议,是已经被金人打怕了,却不知我大宋根基在北方,已经尽然被金人占了,朕登基之时就已经被占了,这个错误不应该由我来背负。江南虽然官僚体系在,但人口太少,根本不足以发起对北地的收复之战,尤其不能长期坚持,会将我大宋财政拖垮,当此形势,不得不议和,以图长远之计。
我说:百姓对金人恨之入骨,都期盼朝廷能早日收复失地,因此才对议和之事多有微词。
赵构说:谁又不是对金人恨之入骨,如今二圣还在北地,国家实力如此他们看不到,只是凭一腔热血和赴死之心,岂知只有精神是救不了国的,照他们这样闹下去,早晚会亡国。
我说:群盗四起,皆因百姓已经活不下去,换句话说,朝廷的税赋太重了,希望陛下能体察民情,减一些负担吧。
赵构叹了一口气:朕方才说过,江南人口太少,又供应如此庞大的军队,不得不加赋。朕也知现在税赋是徽宗年间五倍之多,但朕也是没有办法,外族入侵,是亡国的大事,不得不全力应对,百姓应该为朝廷分忧,而不是奋起造反,如今这个形势,朕也很头疼。
我说的是实情,赵构说的也是实情。大宋自开朝到钦宗,一百六十年间,经济重心一直在北方,江南与中原习俗不同,人口也一直不多。朝廷南迁后,江南能提供给朝廷的,只有一副完整的官僚体系,税收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宋的军队与朝廷的开支,无奈只好加税,但生活不下去的农民又纷纷起来反抗,于是需要更多的军队来镇压,似乎形成了一个死循环,再加上金人一次次南下意图灭亡大宋,更是恶化了朝廷的处境。当家难,当大宋的家更难。虽是如此,也有一破解之法,于是我向赵构建言:所以皇上应该尽快派韩世忠杜充等将军挥军北上,击退金人,土地与人口收复之后,此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赵构说:朕只有这点本钱,一旦战争失利,就什么都没有了,连这皇位都没有了,这个风险朕担不起,愧对先祖,愧对后人,只能防守,徐徐图之。如果依云先生的逻辑,朕向金人称臣,解散大军,让他们开垦种田,这个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我愕然:莫非皇上此次议和,就为此事?
赵构愣了一下,说:朕也不瞒你,云先生是聪明人,既然你想到了,那我就说了。此次和议内容,就是削去帝号,天下之土地一并归金,我只安心做我的江南王爷,每年向金朝纳贡,就不劳金人大军来回奔波了。没想到,这样的条件金人也会拒绝。
我说:皇上为何会有如此条件。
赵构说:上次派洪皓洪大人议和,云先生也去了吧。我以大金是大宋宗主国的条件去议,金人不应。所以这次,我放低了条件,只要江南还是我赵家把持,韬光养晦,待金人势弱,定能恢复我大宋。
我说:皇上难道不知金人为何会拒绝吗?因为他们认为是肯定能拿到的东西,不需要别人帮他们把持。皇上不怕议和条件传出去,会再发生一次苗刘兵变吗?皇上真的就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吗?
赵构有些生气了:换你在我这个位置,你有什么办法?春秋时期,越王勾践被灭国,做了吴王奴隶,整整三年的时间都侍奉吴王,甚至口尝吴王秽物,又卧薪尝胆十余年,一举灭掉吴国,成就一段神话。朕现在受的委屈与此奇耻大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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