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贺占霆之间其实没别的矛盾,所有心照不宣的过节都来自对儿女的态度。她也知道,这些年贺占霆为照顾她的感受故意怠慢贺冲,将公司运营权柄交与贺依娜,无非是想向她这个后母彰显自己的胸襟——即便这其中免不了做戏的嫌疑。
扪心自问,她对贺冲关爱有加甚至娇惯纵容,何尝又没有做给他人看的成分呢。
想到这儿,一抹释然漾过嘴角,再抬头,发现车已抵达市局。
没等坐稳,谢元奎便兴奋的将视频调了出来,将一个重大发现告诉她。
“我们对青苗小学门口这个监控进行了反复查阅,包括事发前缓存的也没放过,终于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你注意看,这是事发当天校车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谢元奎指着校外那口下水道井盖,井盖周围有一圈用白线画出的停车区,“看,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黄色校车驶入监控在框内停下。
这时,视频暂停下来。
“为什么停这儿?”他问。
“不停这儿停哪儿?不画了个停车位吗。”辛慕觉得这问题有些荒谬,“再说他们通过下水道转移走美金,井盖不正好在框子里吗。”
谢元奎又将图像倒退至校车出现前,然后截屏。
“你再看这几张。”他调出一组以同样角度截屏的静态影像,一共七张,全是当天不同时段青苗小学校门外的景象。
辛慕皱皱眉,看了半天也未觉察出端倪。
“说一样吧,每张都不同,说不一样吧,又觉得哪儿没对。”
“我不卖关子了,你看这儿。”谢元奎的手指有力的指了过去。
在其中一张截图上,白线停车区域边框前出现一个锥形桶。
“我问过校方,白线是他们自己画的,目的是为了规范安全,督促校车在指定位置停靠。下水道正好在框内,也正对校车上凿出的那个洞,所以绑匪才有了从地下转移走赎金的想法。但有一点他们非常担心,如果校车停得过于靠前,那转运赎金的风险就大了。”
“所以拿锥形桶摆那儿,虽只是小小一个细节,却能确保校车不偏不倚的摆进框里去,也正好对准井盖。”果然,辛慕智商非常高,瞬间恍然。
“这只是推测,找来找去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只能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上。”谢元奎故意这么说,不想让辛慕觉得他在邀功或炫耀。
“细节决定成败,生意上也是如此。”辛慕感叹道,对视频来了兴趣,“我认同你这个推断,没这个桶,校车也可能会停到指定区域,但有了这个桶,角度方位就万无一失了。”
“对,这个桶好比是个参照物,司机会无意识的将车头往上靠,压到边线。并且这个锥形桶十分常见,路政施工要放,道路清障要放,环卫作业也要放,很难引起注意。我们之前就是忽略掉这点,所以才走了弯路。”
“那这个桶谁放的?”辛慕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谢元奎居然出现一丝得意表情。
他将视频再度调回事发当天。下午两点一刻,一个环卫工骑小三轮来到青苗小学并下车,摆好锥形桶后开始扫地,随后骑车离开,却将桶留在原处。整个过程自然而不做作,甚至连动作表情也看不出破绽。
“说是巧合也未为不可。”辛慕说。
“对,但搞刑侦就是这样,凭感觉怀疑又不能凭感觉下定论。这个环卫工是道口子,我已经把他撕开了。据负责这一片区的环卫公司辨认,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员工。并且,他们公司的环卫工都是女性,穿的服装也非这种款式。”
辛慕腾一下站起,那种触摸到真相、即便只是皮毛的兴奋油然而生。
“人呢?”
“别着急,听我说。我们跑遍鹿城所有劳保商店,拿着这个人的视频截图反复走访,还真给找着了……你看这个。”
谢元奎将青苗小学视频关掉,屏幕出现另一组图像。
图像显示的是一家劳保用品店店门,一个男人拿着新买的环卫服从里面走出来,四处张望,鬼鬼祟祟——这人正是常四。
“这是事发当天上午的一段视频,商店刚开门他就从里面买了这件衣服。”谢元奎解说道,接着将下一街区视频连上,“接着往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判断准确无误,从劳保店出来的常四,一步步行动轨迹完全暴露在天网监控下。
常四先是步行来到青苗小学附近的市政公园,而后上了辆未悬挂号牌的面包车,几分钟后换上环卫服下车,并从草丛中推出事先准备好的小三轮朝青苗小学骑去。
到达校门口发生的事,便和辛慕刚才看的第一段视频重合。
“所以他之后去了哪儿你们也能顺监控找到?”辛慕有些着急,没耐心将接下来的视频影像看完,只想知道嫌犯何在。
“是,锁定了位置,不出意外的话,我的人应该已经到了。”
谢元奎看看表,脸上终于绽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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