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干下这票少不了你的好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黑龙帮的人了,有我一口吃食就有你的一口。记住,我黄胜龙没别的长处,但最讲义气,你对我衷心,我就能跟你过命。”
“还望龙哥日后多多关照……那,我现在就去?”
龙哥点点头,又看看邹喜。
“你这兄弟有些发怵,不会坏事吧?”
常四给邹喜使个眼色,堆笑解释说:“龙哥放心,我表弟啥都听我的。”
“小心。”
“那我们先去了。”
告别龙哥,常四又开着刚才那辆面包车驶离小院,朝国道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与邹喜无言以对,内心七上八下。邹喜也满头虚汗,不敢问也不敢说,恍惚间觉得裤裆一热,发现尿了出来。
“真他娘的骚。”闻见尿味,常四将窗摇下,秋风刮到脸上有些痛,却让他惶惶的心镇定下来。
邹喜打起了退堂鼓。
“哥,你信那个龙哥吗?当初说不杀人,他反悔了。”
“到这份上,不信也不成了。”常四朝车外张望,发现来到郊区兴建安置房的工地。
邹喜的五官形成类似哭诉的表情,语无伦次道:“还说拿了钱就回家娶小翠,我们打算生两个娃。我没太多要求,只想一家吃饱有间砖房就够。妈留了两亩地,肥得很,我跟小翠都计划好了,种水果,水果比蔬菜贵……”
“喜子,你下去看看,那儿是不是有口井。”常四似乎没听他说话,发现不远处草丛里有个圆形洞口。
停靠下来,邹喜先下车,常四随后跟上,两人站在洞口。
“哥,井里没水。”
“这不是水井,城里哪来的水井,是检查电讯电路的窨井。”常四跪在洞口将脑袋伸进去,目测深度。“就这儿吧。”他说,开始在周围拾捡干草,并往洞里扔。
邹喜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恐慌,拉住他的手开始央求:“哥,真要烧死他们?”
“少废话,多拾点干草、塑料泡沫啥的,都扔进去。”
“哥,再想想,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我有说要杀他们吗?”常四有些不悦,催促道,“再不抓紧,他们才死定了。”
“那啥意思啊……”邹喜满脸疑惑,四处看看。
“先照我说的做。”
邹喜无奈,只得跟着一起搜罗,并将找来的东西往井里扔。
“刚才我探了一下,里面通风还行,人不会闷死。待会儿把他们扔下去,你就走。”扔完最后一束干草,常四拍拍手。
“你呢?”
“我去复命,钱还没收呢。”
“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放心吧,龙哥不会把我咋样,我就说人已经杀了。一会儿你顺这条路往西,别坐车,见到铁轨就去扒辆煤车,手机关了不准开。”
“那你咋找我?”
“十天……”常四望向远方,踌躇片刻后下定决心,“十天后的这个时候我们在凤凰村小学对面桥下碰头。如果天黑前我还没现身,你就赶紧逃,有多远走多远。”
“哥……”
“别怕,这事要成了,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常四从衣兜掏出几张钞票,面额有大有小,“这些你拿着,碰头前千万别回家,也别去那些要登记身份的旅店,知道吗。”
邹喜接过钱,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我去睡桥洞,要么上山。”
“那最好。来吧,把人弄下去。”
常四从车里找出条麻绳,一头让邹喜拽着,一头拴自己腰上下到井底。邹喜又先后将贺冲杨千叶从车上扛下,两人连托带拉把他们运到井底。
处置妥当,邹喜将常四拉起,收起绳,又找来块破木板将井口盖住。
“哥,那我走了?”
常四忽按住他的肩。
“喜子,信不信哥?”
“信!我啥都听哥的。”
“哥要你咋做你就咋做?”
“是。哥让我死,尽管我怕死,也愿意把命交给你。从小你就照顾我,救了我好多次,还记得那年……”
“手机拿来。”
常四将自己与邹喜的电话卡分别取出,随后互换手机。邹喜不解,刚想问,却听常四又吩咐道:“手给我,左手。”
“干啥?”
邹喜边问边顺从的伸出左手,常四快速抓住。“眼睛闭上,很快。”说着从怀里掏出把断指钳。
来不及反应,邹喜下意识闭上眼,视线刚被眼皮遮住,一股剧烈钻心的痛就从手部传来,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啊!”他高声惨叫,再睁眼,左手小指已被夹断。
常四用布条将他的手包好,汩汩鲜血瞬间浸透布条。
“少根手指不影响生活,用这截肉换条命,你不亏。”常四将那截断指揣进上衣口袋,“有了这个,龙哥就没啥好怀疑的了。”
邹喜的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明白了常四的用意。他点点头,脸色因剧痛变得煞白,嘴唇也有些发乌。
“哥,龙哥要过河拆桥咋办?我看出来了,他不是讲信用的人。”
常四扭过头,脸上浮现出决绝与自信。
“所以我让你走,你走了,他才不敢乱来。总之记住,十天后要没我的消息,你就去匿名报警。刚才我拿我的手机偷偷录了音,他说的话全存在里头,一定收好。”
两人就此别过,邹喜步行朝城外走,常四则开车回了龙哥的窝点。
见他将邹喜放走,龙哥不由分说扇了他一大耳刮子,随即掏出匕首。
“龙哥……”
刀尖刺到脖子,颈部一阵刺痛,随即一丝有温度的液体流过,他知道那是血。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龙哥鼓起眼球,眼白上突兀的血丝看上去十分狰狞。
“龙哥你相信我,我那兄弟胆小怕事,刚才路上都吓得尿了裤子,我实在是担心。如果让他继续参与下去,恐怕会连累大家。”
“少他妈跟我瞎扯,回头把兄弟们卖了怎么办?”
“我还在这儿,他不敢。”
龙哥恶狠狠盯着他,心间算盘拨了拨,将刀卸下。
“龙哥,要有半点私心杂念我就不会回来了。再说人已经杀了,我现在满手是血,没回头路走。”
他诚恳的态度和有理有据的解释让龙哥暂时选择了相信。龙哥掏出烟点燃,吐出的浓浓烟雾将又矮又窄的屋子上空包裹起来。
“票撕在哪儿的?”
“牛角山下面。”
“干净吗?”
“放心,看着烧完我才走的。”常四从衣兜掏出邹喜断掉的那截手指,心里涌起别样滋味,“这是那小子的。”
龙哥接过断指,上面的血已干涸成疤。他先是以极弱的音量阴笑两声,随即步步高涨,狂笑道:“贺占霆,我要你人财两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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