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将刘宏裸露的左臂揉了揉放回了床榻上,感受着手心中的温度,眼角的浊泪不禁流下。昔日称呼自己阿父的少年天子,许自己一生荣华的陛下,庇佑着自己这位老常侍,不愿将他与世家豪门交换利益的大汉天子真的走了,他心中的明君去了……
张让把刘宏怀中的两道诏令放在了文案上,掸了掸刘宏身上的衣服,将褶皱处弄得平整,接着他慢慢地把半躺着的刘宏像以往一样服侍睡下,盖上被子道:“陛下慢慢睡,阿父在这陪着陛下呢,阿父这把老骨头做陛下的护卫。”
步入迟暮之年的张让躬身站立,两只眼睛依旧还流着泪,但他却睁大着眼,似乎是防止有什么风吹草动惊扰了龙辇上熟睡的天子。
……
从天降明时到太阳高照,约莫四个时辰过去了,失魂落魄的高望从西园回来拿着个箱子。
恢复理智的众常侍心里咯噔一声,这事不能善了了。
果然,高望看着佝偻身子的张让,捶胸顿足道:“让公,大事不好,让公……”
啪的一声,张让打了高望一记巴掌。
“慌什么,惊扰了陛下的安寝。出去说,愣着干什么,出去。”
素来好脾气的张让头一次怒目圆睁,向人发火,自然是惊到了高望和宫内的众常侍。
张让跨过大门,抿着没几颗牙齿的嘴巴,朝着龙辇说道:“陛下,老奴去跟高常侍谈点事情,马上回来。”说完不顾众人的吃惊,关上了泰时殿的大门。
“说吧——”关上了大门的张让又是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高望打开了拿来的箱子,张让往里一看,一颗很熟悉的……人头!
“这是蹇硕?”
“正是。”
“先不要让其余常侍知晓……”
“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晓啊,让公。”默默跟随在张让、高望身后,接受了天子驾崩信息的赵忠如一个受惊的猴子似的,尖声说道。
赵忠用手拨开极力阻拦的高望,往箱子看去,嘶的一声,赵忠刚刚平静的心又是起了波澜。
“让公,杂家该咋办啊?如今蹇硕死了,谁还能提兵护我,护我们吖?”
“赵常侍放心,事到如今有两条路。咱就直说了吧,一条是将蹇硕卖个好价钱,趁热献给何进,以求何进宽容,然后我们紧紧抓住何皇后和太子的大腿,这二位不知权术,心地善着呢。”
“那不知让公另一条路是?”
“赵常侍,这另一条路便是奉行毕常侍的那招,先下手为强,将何进引入宫闱,杀了。晾那些没有实权的士族不敢进宫闹事!”
“这……若事败该当如何?”
“这就要靠赵常侍您的本领了。”
“靠杂家?”
“正是,太子辩和皇子协一人居住东宫,一人在董太后那里,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将他们二位请来轻而易举。若是事败,咱们带着这两位逃离雒阳,拿着传国玉玺诏令各地诸侯勤王护驾。”
“让公妙计,忠这便去准备。”
在旁听得心惊胆颤的高望看着张让,果然姜是老的辣,几息之间,让公就想出这一条理清晰,环环缠绕的连环计策,真是诡计多端、老奸巨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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