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奇屋

最新地址:www.biqi5.com
比奇屋 > 罪门娇 > 【060】 结识卢逊

【060】 结识卢逊

杜仲瞧着她下马车,也是愣了一下,继而欢喜地笑道:“上次才说了有缘,这又见面了。”

文初也笑着迎上去,“杜大夫,别来无恙。”

卢逊和武叔双双一愣,听杜仲解释了来由,得知当日晋阳的客栈里,文初竟也在场时,不由一同笑了起来,感叹着世事之巧。见卢逊面上带着三分急切,想是急着进去跟他爷爷报平安,便识趣地告了辞。

待她走了,后头武叔远远望着她背影,对卢逊低声道:“公子,这少年一路对此事只字未提,显然自有其胸襟——此人当交。”

卢逊亦是点头,“再看看吧。”

他却并未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竟会和这楚问,极快的熟稔了起来。

因着白马寺的讲学,每单日一次,两人之间便时常碰起面来。有时文初听完讲学,遇到不懂的,也直接寻了卢逊来问,一来二去,一个感叹对方性子洒脱,一个赞叹对方学识广博,相处竟越来越惬意。

那日的周同经过审问,接连嘴硬了三四天后,终于承认了罪行。雇凶刺杀卢逊,再以恩人的姿态以此攀上关系。当时负责那一片区域的,也是之前受了武叔责难的刘五郎,一气之下,直接离了白马寺,这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却不想,竟成全了文初和卢逊,让两个本没有交集的人,成了君子之交。

赵阙随着卢府的管家入内的时候,听见的,便是一阵熟悉的笑声。

这笑声已数日未闻,此刻忽地钻入耳中,竟让他一时恍惚,险以为自己走错了大门,“你方才说的有客,是她?”

管家抻着脖子往里看,里头院子里正摆了一方小桌,桌上香茗一壶,两侧玉人一双,品茗、下棋,好不快哉。他家公子许久没笑的这般开怀了,管家连连点头,满心欢喜,也就没看见一侧的赵阙正淡淡地盯着他家公子的客人,那眼神儿……颇为微妙。

里头卢逊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摇头道:“你琴棋书一窍不通,这棋,下的却精妙不凡,怪哉,怪哉。”

文初喝着茶一挑眉,“认输不?”

卢逊持着子在盘上看了良久,终于丢下,爽快道:“输了。”

文初大笑,见他好奇,半真半假地解释道:“输的应该,我曾有整整十年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对弈了。”

他却不信,“十年?你莫说自己从五岁起,便钻研对弈,何也不做。”

“虽不中矣,亦不远矣。”

从前老爹总让她下棋磨性子,说她又急又莽,她不乐意,一手臭棋篓子气的老爹跳脚不已。恐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吧,那个莽撞好动总停不下来的小女儿,会有那么一天,没有棋子,没有棋盘,甚至没有光亮,就那么在心中,左手搏右手,自弈了整整十年。

文初笑笑,伸着懒腰站起来,“得了,我再呆下去,耽搁了你休息的时候,下次卢大贤该打我出门了。”

卢逊摇摇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起身送她,“那明儿个见了。”

文初摆着手往外走,忽而一顿,“对了,豫山书院,你可识得什么人,能帮我塞个人进去。”

卢逊瞪她一眼,心说这走后门儿之事,这人做来怎的这般坦荡。相处了这段日子,倒是知道文初就是这般性子,行便应下,不行她也必定不会生恼,便笑道:“多大年纪,可曾念过学?”

“不曾,少时自学过,认得几个字,今年正正十一了。”

“十一岁,不曾念过学,年纪有些大。”

文初也明白,正因为年纪大了,才想把阿悔送到豫山书院的原因。若是从识字开始教,阿悔已过了启蒙的时候,这般永远比同龄的孩子学的慢一拍。倒不如直接送到洛阳最好的书院,前面两年或许苦一些,但凡后头能跟上,自是受益匪浅。

见卢逊正想着,她又加了一句,“我弟弟,亲的。”

卢逊又瞪她,“明个儿讲学结束,你带着弟弟,随我去吧。”

文初哈哈大笑,“就知你仗义,走了。”

走出院子,一拐弯,就见到管家杵在这儿,望着她的目光写满了欣慰。之前来时已见过,文初知道这管家是看着卢逊长大的,待他便如亲子一般,不由笑着打了招呼。

管家朝她行了礼,目送她走远,这才回头道:“殿……殿下?咦,殿下人呢……”

身后空空如也,赵阙不知何时,竟走了。

……

翌日正午,讲学结束,文初便带着阿悔随卢逊来了豫山书院。

洛阳并非只有这一座私学,然而这一座私学,却是全南朝最有名望的。原因无他,创办者,乃是当代大贤之一,刘宏。

刘宏不像卢知涯等大贤闷着头做学问,他一手开办了这一所书院,广迎天下学子,诸多有才华的书生们进入书院,成为他的门生,被推举入朝,他们再反哺回声望,这么一来二去,这座书院越做越大,名声越来越广,已然成为了南朝之最。

文初从没见过刘宏,却在心里对他颇为不屑,此人名为大贤,却太过功利,更似个商人。然而真到了阿悔要择书院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的依旧是豫山书院。

原因无他,整个南朝最好的夫子,尽都汇聚于此了。

卢逊依旧是带着武叔,瞥一眼她手中篮子,“准备挺充分。”

她这一篮子里,装了枣子、桂圆、红豆、芹菜、莲子、猪肉干。这六种东西,就是拜师所用的束脩六礼——枣子,早早高中;桂圆,功德圆满;红豆,鸿运高照;芹菜,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最后一项猪肉干,则是代表了弟子的心意。

文初一挑眉,晃了晃另一只牵着阿悔的手,“自然,说了是亲弟弟。”

卢逊瞧了瞧阿悔,“你们长的倒不像。”

阿悔垂着头,往文初身后躲了躲。

她叹一口气,从前总觉得时间慢慢过去,阿悔也会慢慢好起来。可如今,距离狼口逃生,已过去了大半年,这孩子虽不似木偶般沉寂,偶尔也会笑一笑,却始终未开过口。

她能看出来,阿悔是想上学的,当初头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便是那一首打油诗,“绿豆绿,做官莫忘破庙里;黄豆黄,做官莫忘写文章;豇豆豇,做官莫忘瓜菜汤;蚕豆蚕,做官莫忘三更寒;豌豆豌,做官位高志莫短。”

做官。

她始终记得阿悔那时的嗓音,纯挚,向往。

也始终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到清澈。

而今,他的眼中,却是什么都看不着了。

握着阿悔的手,文初紧了紧,“莫怕,阿兄在。”

阿悔仰头看她,抿着嘴,点点头。

文初扬唇一笑,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卢逊显然也明白了这孩子有点问题,却一路都识趣地未问,一直绕过了一座座学堂,在朗朗读书声中到达了最后一间,卢逊才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咱们候一会儿,快下学了。”

她应了,朝学堂里头瞧,里头的学生年纪都不大,七八岁的模样,这豫山学院按年龄分了不同的学堂。一个灰衣老头走来走去,不时执着板子敲敲弯了腰的学生的背,想必这就是阿悔的先生了。

不多时,读书声敛,那先生走到上首去,吩咐了几句,学生纷纷躬身行礼,哗啦啦作鸟兽散。

先生这才走出来,笑呵呵地迎上卢逊,“卢才子!”

卢逊就笑,“先生莫要笑我,您可是我的启蒙夫子呢。”

两人显然算熟稔,简单叙旧两句,卢逊说了情况,又介绍了阿悔,先生便明白了来意。直到介绍到文初的一刻,这先生的脸色一变,瞧着她颇为抵触的模样。文初便知道,这又是一个认为她溜须拍卖无气节的,便拱手道:“先生,孔子曰有教无类,学生尚且如此,学生的兄长便更是如此了,您说可是?”

先生瘪瘪嘴,没回她的话,可眼中的抵触是稍稍散了些,显然听进去了。

他沉吟半晌,看一眼卢逊,到底是勉强答应了。

刚想点头应下。

却听一声老者的断言,远远传了过来,“我豫山书院,不收这样的学生,你走罢。”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