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娘笑脸马上贴过来,说上河村老李头家的姑娘人长得水灵,那模样儿赛过仙女。老王村的卖烧酒家的老三闺女,如何如何地好,家境又好,家里一年四季卖烧酒,盖的是一溜的新房,大天井大院子,要是说上这闺女,哎哟,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年到头有烧酒喝不算,还能得这做烧酒的秘方……
二娘娘一下说了好几家,范氏都回绝了,说大和还小,再留几年都不迟,就不劳二娘娘费心了。
萧玉珠割了仙人草,从山上回来,走到半路,见傻蛋头上反顶着一片荷叶,一颠一颠地走路。
萧玉珠见他头上的荷叶摇摇欲坠,快要掉下来了,傻蛋的样子像过独木桥,小心翼翼地,萧玉珠以为他又犯迷糊了,叫住他,“傻蛋,你这是干啥?”
傻蛋用手指嘘了一声,做了个禁声的姿势,从头顶扶着拿下荷叶,里面有一小团水,他摇着荷叶,水珠跟着在荷叶上滚来滚去,晶莹剔透,在太阳下亮晶晶的。
“这有啥好看的?”萧玉珠看了半响,看不明白。
傻蛋咧开嘴笑,用手抓了抓后脑勺,摸出一根草秸秆来,对着萧玉珠傻乎乎的笑。
傻蛋的头发乱糟糟的,头上沾了好些秸秆,看得出来梳的鬏的形状,只是方巾子却不见了,插了根树枝。萧玉珠看着他这个样子,又心疼又好气,过去拣他头发上的杂草,拍拍他身上的灰,“傻蛋啊,咱以后别去山上乱跑了,山上有狼,就是上回玉珠跟你说的,绿眼睛的狼,玉珠见了都害怕咧。”
南边的山上没有狼,他是知道的,傻蛋在山上树荫下睡了一觉,山上凉快风大,风吹得树叶子哗哗响,还有鸟儿虫子和他说话,不觉得寂寞,睡到肚子咕咕叫才起来,他饿了下山来,太阳把人晒得有些热,走到自家水潭里,摘了片荷叶顶在头上遮阳,见水渠里的水流得哗哗响,用荷叶装了水玩,一路走一路玩儿,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萧玉珠的手一下下拍打在他身上,他感到暖暖的,心里很快安静下来,不觉得那么燥热。傻蛋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八岁的时候,他娘那时候老是笑,笑得可好看,比大水潭里的荷花还好看。他爹还夸他聪明能干,说等家里有钱了,就把他送去学里认字……恍惚中又想起了许多,那时候的萧玉珠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地叫,就想吃他手里的糖角子。
傻蛋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笑了。
萧玉珠以为他又魔怔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傻蛋回过神来,拿过萧玉珠身上背着的竹篓,背在自己身上,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村尾。
“旦儿来了。”范氏朝傻蛋喊,让他进屋来,见他背上背着竹篓,又骂萧玉珠怎么老欺负旦哥儿。
傻蛋哼哼唧唧拦着范氏,不让她责怪萧玉珠,用手指了指自己,“是我……要背的。”
“旦儿说话了!”范氏很是惊喜,她听傻蛋娘说,这傻蛋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只有在犯傻劲的时候才说话,刚才他可一点都不傻,把她的话全听进去了,听懂了。
萧玉翠出来看,见他今儿这样像个明白人。
傻蛋放下竹篓,要走,范氏怎么留他都留不住,在篱笆门口撞见大花,大花被傻蛋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大花手拿着鞋底过来纳。
大花家在大枣树下,在村上头,离得有些远,往年也没怎么走动,两家不太亲近,近来大花时常向萧玉翠讨教绣活,走动得多。
范氏正在大槐树下剁红辣椒,剁碎了给来腌剁椒。
大花帮着掰旁边篓筐里的大蒜子,这剁椒里面放上几颗蒜,香着咧。
范氏让她歇会,到了婶子家哪有干活的道理。大花在家里忙个不停,是个家里家外的好帮手,村里的人都夸,春生家养了个好闺女,范氏让玉翠玉珠好好跟大花学学。
大花手里掰着大蒜,被夸得不好意思,转移话题,向范氏讨教养猪养鸡的法子,两人在大槐树下有说有笑的。
半个时辰后,大花假装随意问问,“大和小舅还没回来?”
“他今儿和你叔在翻着晒砖,应该快回来了。”范氏看了看天空的日头,到头顶了,是正午了。
萧玉珠在灶间搓着凉粉草,听到了大花的说话声,心里偷偷地笑,扭头问,“姐,你说小舅会给咱们找个什么样的舅母?”
萧玉翠拍了她脑袋一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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