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凤栖轻咳道:“是。”
叶道方也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道理,你也该明白罢?”
阮凤栖有点苦笑,续道:“是,是,我明白的。”
叶锦念温言道:“你若不走了,便来我家守岁……”阮凤栖略一迟疑,叶锦念含笑续道:“你莫客气,我是有事情想拜托你。过了元宵。我便得上京赶考,总得几个月的工夫,到时,还要烦劳你帮我照应一下家人。”
一提到这事儿,锦颜微一皱眉,便有点笑不出了,低了头沉吟。阮凤栖笑道:“这是应该的。”
叶林氏也道:“可是呢,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在外头!冷锅冷灶的受难为,这些日子都来家吧,家里现成的屋子,人多也热闹些。”
阮凤栖站起来施了个大礼,道:“多谢伯父伯母。”
…………
说说笑笑,一家子直到亥时才睡。刚过了三更天。叶林氏便起来煮粥,锦颜起来时,堂屋已经打扫干净,迎门供着“天地君亲师”的神位和祖宗牌位。供品也都摆好了。一直到敬完了神,叶林氏才把粥盛出来。打发叶锦念兄妹仨出去送。
腊八的风俗,腊八粥要送亲朋好友。而且必须得在中午之前送完,然后才是全家人一起吃,林庆之和贺家还好说,杜家不用说更近,可是凤尾村就有点远了,而且凤尾村相熟的人最多,虽然叶林氏特意买了盖碗,还是不太好拿。一家子正在商量,便听门口马儿轻嘶一声,阮凤栖走进来,笑道:“颜儿,我送你回村里罢。”回手指了指,道:“马车在外头。”
锦颜一喜,也不同他客气,便招呼着家人一起,把粥碗都搬了上去。锦颜这些日子,正想着回去瞧瞧刘大叔,他们家甜儿快六岁了,快到穿耳洞的年纪了,她之前在街上看到一对鎏金点翠的莲花耳坠,恰好是小姑娘戴的花样,便买了下来,这回正好一起带去。想着喜得家经了那场大火,这年肯定难过,顺手又拿了一大块腊肉,并两个枣馒头。
地面上雪仍未化,马车却甚是平稳,一车子盖碗,居然也不怎么响,锦颜忍不住掀开车帘,探出头去,道:“阮大哥。”
他嗯了一声,回头笑道:“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她说:“要你亲自赶车,我有点过意不去。”
阮凤栖失笑道:“我这些日子都要在你家蹭饭,不帮着做点什么,我也过意不去。”
锦颜不由一笑,道:“说起来,你既然能够不避人,昨个怎么不跟我一起回来?”
他便轻咳,温言道:“我久已不在桐洲露面,老人事先又不知,你又是从外头回家的,便说是无意中碰到了,也有些不妥……倒是现在从家里出来,老人都是知道的,又有事情做,倒无妨的。”
锦颜倒是一怔,他虽未明说,可是听他的意思,却是真心为她的名声着想,处处周到妥贴。心里十分感激,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阮凤栖略放缓了速度,含笑岔开话头,道:“这儿过腊八,当真是隆重,我在家时,腊八时不过是晚饭时多加一味粥罢了。”
锦颜笑道:“一说粥我都饿了。你饿不饿?我们这儿是把亲戚朋友全送完了,才能自家吃的。所以你也得陪着饿肚子。”
阮凤栖一笑,道:“我不饿。”
她继续嘀咕:“往年我跟姐姐,都会提前偷着吃点儿的,娘和哥哥虽不吃,但也不管我们,爹看到了,却会骂的。”
阮凤栖微笑道:“你们兄妹三个,感情真好。”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昨天叶兄提到上京赶考,我瞧你神情不对,可是有甚么为难之处?”
她一怔,“没有。”
“盘缠马匹,可要我帮忙预备?叶兄儒雅文弱,长途跋涉,似乎也该找个书僮做伴。”
锦颜道:“谢谢阮大哥,我手里还有银子,到时会帮哥哥预备的。”
“那么,”阮凤栖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可以同我说么?”
锦颜喃喃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阮凤栖微讶的侧头看她,又问:“那么,你现在最想做到的事情,又是什么?”
她脱口而出:“就是送哥哥上京赶考……”
是的,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叶锦念上京赶考,现在盘缠没有问题,别的事也没有问题,似乎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止叶锦念上京,却不知为什么,怎么想都觉得不安。以陈景望的心思,只有叶家没权没势,才好欺负,才好拿捏,他肯定是不想叶锦念考出名堂的,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可偏偏这些日子以来,风平浪静,他似乎对这件事全不在意。
那,前些日子胡家大院的事,算不算呢?当时只以为,陈景望只是顺水推舟,想着让叶家知他一个情份,才好登堂入室……现在想想,若真有甚么事情,叶锦念自然不会让爹娘妹妹出头,肯定是自己去顶罪,多少背些罪名,耽搁了时间,或者影响了仕途,陈景望再救他出来……岂不是一箭双雕?
不对不对,陈景望的设计,不可能这么浅溥,他一定还有后着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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