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小事,如今细细回过来头,才发现朴氏的性子早有端倪,只是自己那时总认为要给她最好的,才对得起她的恩情。都是自己的错,将她纵容成这般。
继春在心里检讨自己的错处,可朴氏那边却不乐意听继春的劝,大力反驳道:“你以为真这般巧?日后真有个‘亲亲’小弟,与你无半分血缘关系,他焉能同意让你分得一半家业的?你以为人人都象你这般好说话的?你看西院几个那才是人家真经的血脉,只是那般性子,纵是个要嫁人的女儿,如今还不是一样闹到门上来了?这若是男儿,对我们岂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奂春三个中有一个儿子,又哪轮得到自己现在?便是轮上了自己,也不到你来掌家。继春心里这么叹道,嘴上却只能宽解朴氏的心结:“老爷年纪大了,想来便是求子也无望的,否则早就有了,也轮不到你我在这了。”
朴氏连连冷笑继春天真:“当年不也是说他不可能生儿育女么?那时你才一到这里,他便接连得了三个女儿,还有一个幸而没生出来,听说就是个儿子呢!他现下这般吃丹进药的,谁晓得老天爷这个时候,给不给他一个儿子出来挡咱们的路!”
继春张大了嘴,半天方才合上,道:“你,你……你先前与奶妈背地里说,老爷那边是万无可能再生出个一儿半女的来么?”
说到这里,他又傻了:为何朴氏当初与涂氏那般得意地说这事?是不是她们动了什么手脚来?一想到这,他背上惊出了一身汗来,看鬼一般看向了朴氏。“你,你该不会……”
朴氏不想将自己的事儿说与继春听,只逼问继春是要如珍肚里的孩子?还是帮自己打听银团的事?
继春给不了答案,只能采取拖延办法,便瘫在椅子上,道:“你容我想几日,你生日后我再回复你,可好?你瞧我现下中了暑气,又要忙你摆审的事,便是此时答允了你,也是没法帮你查银团的事儿……”
朴氏见他面色确实又有几分苍白,知他说身子虚不是假话,想着不能逼他过甚,反正如珍在自己这院子里,继春也跑不到天边去。“好,那寿宴后,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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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乔提着汤回了屋,发现小姐在发呆,见到自己的时候,眼珠方才转了过来。她也不敢将东院吵闹的事说与唯春知。不想唯春却问了一句:“哥哥这人不是个坏的,对吧?”
少爷心最善了,对太太也还算好,对小姐也是多有问候,对下人更是个没脾气的,就是……”碧乔忙点头,但也不敢说继春哪处不好,于是收住了嘴。“
“没脾气可不见得是好事,就是耳根子软,哪怕是个小厮或者丫环的话,他也会听。”唯春接着她的“就是”继续说了下去。
继春哥哥人不坏,可是不坏的人,不一定就是个好人。他性子虽好,可就是坏在没脾气上,谁都能捏扁搓圆了他,母亲让他往北,他立即应承下来,不敢说东有啥不好;可一回到东院,立时就被朴氏说一通然后北也不敢,南也不敢行,改成了地遁或者缩在一个角落里。若这也不算错,那么谁的话都听,这就实在不好了,前世家业就是败在他手上,他闯出来的祸事,到底是因为听了别人的话弄出了大事来。
唯春认为娶妻当娶贤,朴氏心太独了,若没有朴氏,只要父亲将哥哥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或者几个管事着力帮忙,大抵也不会让人趁虚而入。至于这个“趁虚而入”的人,唯春现下当然不晓得,可是她能想到的事就是:
如何让朴氏的心狠手辣贪婪无度的本性在众人面前被揭露出来,再想个法子,定个计什么的,要是有一个让二伯母那边都反驳不了的理由,休了朴氏便好了。没有朴氏,继春自然安稳些,东屏二伯母也无法过多插手自己家里事来。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唯春是这样打算的。
今天激怒朴氏是第一步,可接下来的第二步,如何布局?
唯春苦苦的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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