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骂完又哭上了。朴氏一反往常人前笑脸的模样,一脸谁与我说话我跟谁急的表情,不管对方好心还是歹意,她先发制人,并将方才的火气迁怒到陶娘子母女身上。
奂春几个面面相觑。
不仅是被朴氏这少见的凶样给吓住了,更被她的话给搞懵了——
继春好好的?好好的?!
那方才说什么倒了,没了的?还叫什么郎中,又找陶大管家的?现下又取冰,不就是怕大夏天的容易那个,需要冰着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进来的唯春听到朴氏的斥骂,给摸不清头脑的如春揭开了谜底:“九姐,哥哥是中了暑气晕厥的,咱们瞎操了心,看,人家不领情,嫌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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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有丫环跑出去找朴氏以后,继春屋里方才去翻药的大丫环如珍到底镇静些,因年长还能稍稍主点事,听到少爷不省人事了,心也慌了,药也不取了,赶紧就扑到继春身上,哭道:“少爷,少爷,看你一眼如珍啊……少爷……”
继春平日极少说丫环不好,待人十分和气,与她十分相厚,所以她情不自禁地扑上去,结果却发现,继春不是死了,而是晕厥过去了。收了泪,骂道:“慌什么!少爷这是重发痧了!去请郎中啊!”
有一个丫环说不好,方才去与少奶奶说的,怕是有误,赶紧又奔了出去寻少奶奶,在廊下碰到慌里慌张跑过来的朴氏,赶紧解释说少爷是中了暑气晕厥了。
朴氏一听得这消息,一下子就向后软倒了,跌在晨露怀里,差点儿让晨露摔倒在地,几个丫环赶紧扶住少奶奶。
朴氏绷紧了的弦刹时就松了,倒在丫环身上,方才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痛,便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气喘定了,立起身子来,张口便骂方才乱报信的丫环,拿起头上的发簪就要往那报错信的丫环喉咙戳。
幸好是晨露劝道:“少奶奶,少爷身子要紧,这小蹄子待会儿再打发。”示意旁边婆子赶紧将人带下去。
朴氏怒气冲冲地骂了几句,吩咐婆子:那丫环饶不得,且往死里打便是。
既然继春不是死只是中暑,她便又活过来了,将方才的一顿吓转为怒火,在丫环身上没发泄完,于是又骂开了:“作死的,活该!叫他不要去柳家,偏生要去凑热闹。这回好了,一进家门闹出这么大事来,非吓死我不可……”
怨完,似乎魂魄归位一半,一步也不带停地由晨露扶着跑到了继春屋里,就闻到呕吐物的气味,最要紧的是见到了屋里两个丫环好象正在给继春弄衫子,便不由分说地骂道:
“养你们几个在屋里吃干饭的啊!骚蹄子,成日里只作兴打扮的,这会儿,就只眼睁睁地瞧着你们少爷病着!仔细我今日打发你们到窑子里去,看你们还如何勾引人!”
小丫环抽抽泣泣地解释道:“如珍姐姐说少爷这是发痧,需得解开衫子,奴婢这是……”
朴氏可不想听废话,眼一翻,斥道:“快点!你们少爷要有个好歹,仔细你们一家都没好下场!”
几个丫环手脚并用,将继春搬到靠窗下的罗汉床上躺平了,打扇子的打扇子,清理屋内秽物的赶紧清理,忙得不可开交。一群人胆战心惊地赶紧听令行事。
朴氏想用骂来镇定自己,可实际上腿仍然发软,方才更是吓过劲去了,这会子一看继春不是一般的中暑,也赶紧伸手去摸。入手一片冰凉,继春的手上青筋凸显,皮肤苍白一片,于是背上又出了一层汗,“快去叫郎中啊,一个两个都是猪啊!”
“少奶奶,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大丫环如珍一边回着少奶奶的话,一边拿湿帕子替少爷擦拭,只是少奶奶在此,却是没法从容。
前后脚的功夫,涂婆子闻讯赶了过来,没进门,已经在外头嚷嚷开了:“少爷,我的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我一手把你奶大,你可不能抛下奶妈啊,少爷,涂妈来了,我的少爷……”
她胖乎乎的身子一跑,胸前吊着的一大包肉就一颠一颠的,满脸是汗,也顾不得擦拭,然后进门见到朴氏,便又嚎上了:“少奶奶,少爷他……”
朴氏一见她哭丧地叫着,没好气地道:“发痧罢了!你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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