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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玥指挥着丫环,将太太的行李小心放到车上,就碰到苏继春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她愣了一愣,若无其事地问一旁的车夫:“少爷的行李送了过来没?”
车夫摇了摇头,如玥直觉又有变。
苏继春没见到陶大管家等人,便小心上前来问道:“老爷这是明儿一早走?”
如玥点点头,试探道:“少爷,你的换洗衣物是不是放另一辆车上?”
苏继春一愣。“啊?那个,我……”
如玥一脸惊讶地看向他:“陶大管家昨儿个在老爷太太面前夸少爷,说少爷一番孝心,担心太太这大夏天出门……”她话没完,细细观察到少爷面色变了一变,显然事实不象陶大管家说的那般。
苏继春有些无地自容,讷讷地道:“那个,秀娘这边……”
秀娘,便是朴氏的闺名,全名叫朴秀衡,有些男儿气,性情上也如其人名,管起事来说一不二。
如玥心里不悦,果然,少奶奶不让去,少爷便不敢送太太了。“如玥昨儿个多嘴,在太太面前提起少爷以前的诸般体贴,心中一直笃定少爷本性还如以前一般罢了……”
她说的以前,自然是指将朴氏娶进门的以前。
苏继春瞧着如玥的脸色僵了一下,便有几分难过,很怕自己让她失望,赶紧道:“我,我,行李早让人收拾好了,这就提过来。”
如玥淡淡地道:“少爷,您要去哪儿,哪用得着与如玥说来。您是家中除了老爷太太以外,说话最有份量的,我们妇道人家哪有说你应当与不当的份儿?”
“妇道人家”插嘴管当家人的事,自然是不该。可间接地,也指责了苏继春不该任由朴氏作主,什么事儿都听她摆布,日后老爷真个把家业托付少爷,那不等同于托将于朴氏了吗?如玥一想到,就想到了太太平日里不开心的事儿,也不由得叹气:他怎么就这般任由朴氏拿捏?!
苏继春平日里总在如玥面前得到安慰,但凡遇事就想着让她想方设法在太太面前说一两句好话求个情,而如玥也确实办到了。只这一回,苏继春自己也察觉到好似自己令如玥失望了。于是回了屋,也没管朴氏阻止的话,让下人将先前打包好的衣物提到前院马车上去。
朴氏虽然在涂氏面前是放行了苏继春,可是听到丫环说,少爷决定去送老爷,最后还与表小姐说了一番话,然后就急急命下人装点行李,心里立时就堵了一块东西,眉毛一拧,欺身到丫环面前:“他们说什么了?”
那丫环也不过是远远地看到少爷与如玥在一块说了些话,不知具体情况,说不上来,便一个劲儿摇头,朴氏生气不已,骂了两句。涂氏却塞了那丫环几文铜钱:“这事你与少奶奶来说虽是好意,可是少爷与表小姐说两句话又如何?你们休得捕风捉影,没个凭据的乱说一气。好了,下去吧,日后但凡听到些什么,自与少奶奶这处说来,自有你的好处。”
朴氏佩服涂婆子的手腕,叹道:“我是被他气糊涂了。还是涂妈妈手段高明。看来我这生日宴上的各项物事,只能拜托奶哥哥们帮忙了。”
朴氏自觉在苏宅里,没几个用得称心顺手的人,要不是多得涂婆子帮忙,自己只怕连个唯春都奈何不得,更别提能掌家主事了。所以基本上,她这院里的事,没有涂氏不知道的。
涂氏有几分自得,却又故意推却朴氏的谢意,道:“老婆子这也是尽本份,少奶奶的喜寿,还是图个快活,可莫被些段小事给缠得没了高兴劲儿。既然少奶奶将这事托付与老婆子,老婆子自然是想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苏家少奶奶自有少奶奶的气派儿。”
这些话无一不说到朴氏心坎里,便也没再分心思去管苏继春的事了。心里想:离了你,我这宴还要办得更好才是!让你也晓得,没你,我朴氏一样能摆布得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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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七八日,苏继春满头大汗地跨进自家院子,迎面正巧碰到金氏与如玥,二人都是一脸地不悦,看到他进门,勉强挤了一个笑,打了招呼。
苏继春好生纳闷:这是怎么了?
如玥朝外头一瞧,只见一辆马车,太太与老爷俱没回来,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金氏期期艾艾地道:“少爷,你回来得正好。”说得正好,却是没往下说,到底有什么事来,却是推了一下如玥。
如玥尴尬地道:“金妈妈你说吧。”
金氏叹口气,开口一句就吓苏继春一大跳:“少爷,请去劝劝少奶奶吧,这宴请的客人着实不少,少奶奶非要用‘银团’,这个着实是为难……”
苏继春匆忙抹了一把汗,心里突突直跳:“银,银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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