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还梦到什么了?”碧乔想到这里,眼睁得大大的。
“梦里我记得你生日的次日,你爹摔下来伤重难治,半身不遂,而你一家因此亦用度极为拮据,生活日困,你隐忍未与我说,随后没多久,你娘为你定了一门亲事,你便从我家离开,嫁了人……”唯春回顾着上世这件往事,略低下头,哀伤不已。
碧乔听了这话,一哆嗦,吓得半死,颤声道:“这,这个梦,是梦,梦……”
唯春抬头盯着她,认真地道:“对,如今只是一个恶梦罢了。掉下来的不是你爹,你一家人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
碧乔心里乱哄哄的,屏息定神后,细一想:这恶梦要是成了真,自家爹要真是摔伤了,家里的境况只怕比小姐形容得更惨。
旁的她都不敢想了,只这个念头动一动,就毛骨悚然,太可怕了。
小姐让爹来一趟,不仅是对自己爹爹有救命之恩,对自己更是有再造之德。她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则是如看神佛,似信又疑。“小姐,你,你是早就预料到我爹会出事,所以才特意让我归家找了他来,可是,你为何不直接与我说,我……”
“说了你便一定信了?就算你信,你又如何让你爹信,或者能让你爹避开了这场难?我让你说是我的意思,他无论如何必然会来,如此,那祸才免得……”
这些话,碧乔半句也反驳不得。自家父亲说一不二的牛鼻气,而且既然事先答应人家的事,必然会照办,也只有说是小姐有请,才能让他随了自己来苏宅。“可,可是小姐要是早点儿说了,那个人,那个人,兴许会避开了,也不至于……”
“你这是怪我了?梦里那事只发生在当日你爹身上,你爹不去,自然避过了,哪里晓得当日在他人身上也会发生?我当时只急着担心你与你爹了,也没法知晓是哪个人替你爹去接了这事。再说,就算晓得,我说与人知,人家怎会信得过我的话,没发生,谁也不会当作真。便是现下,你不也半信还疑吗?你自己扪心而问,这事要没发生,那天没人去屋上,我现下与你说这些,你会不会当成我是故意诅咒你爹?你可会认为是我帮了你父亲躲过这一难?”
唯春一步一步地提出问题,在碧乔父亲这事发生之前,这同样也是她自己心中的疑惑。人人皆说:命由天定,是祸躲不过。
可是,她则直觉地依据这一世,断腿的竟是自己而不是苏韵春,感觉有些事已然不如前世一般,她只觉事儿有转机,可也没法就完全肯定之后的事就一定会沿着原来的路在走或者又是如何改变的一个方向。
碧乔父亲避了祸,间接地证明了上一世的事情,只要自己努力,寻得根源,想出法子来,自然灾祸就免了。既如此,现下,家中一事,自然就要努力施为了。可偏生自己不良于行,更是身子发虚,动弹不得。只能倚仗一个身边信得过的人,且也有能力做到的人。
而这人,在这个时机点,却是碧乔。只因为这个时间点,她家会发生事,她能借此说服了碧乔,从而让她信服自己。更何况她本是自己贴身丫环,自己一言一行皆不可能全部避了她去。
碧乔被小姐反问得哑口无言。她想了再想,确实如此。这件事小姐只与自己讲起,晴明说是幸而小姐提起来让她父亲过来,要不然,“这难就落你们身上了。”如果小姐提前与自己说了,自己就算信了,自家爹也不会信。而且就算现下将小姐所言说与父亲知,让他来感谢小姐,只怕爹肯定也生气,他一定想着这祸既然是要应在他身上,他没去,结果让旁人替他受了难,他现下会如何想?
碧乔一想到这,就知自己是绝不能与父亲提起来的,这事只怕就成了小姐与自己两人知的了。她嗫嚅道:“奴婢不是怪小姐……”
唯春叹口气,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并不是怨你。不瞒你说,我是拿你爹试了一次,才知前……前次梦里出现的事,真能躲得过。我寻思着,梦里发生的那些事,是不是皆可以避了开去?哦,你也晓得,我病中恶梦连连,实是吓怕了。”
小姐的这话,碧乔这下是没什么反对了,可是对着唯春的目光,一想到小姐让自己下药,她就又畏缩了。难道是小姐的恶梦中凶事与老爷有关?小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老爷要出大事?
碧乔再度惊愕,半响才说道:“小姐,你,你的意思是老爷这次出门,有大难?然后呢?”
唯春眼里含泪,道:“然后,然后事情没法说了……你爹大难不死,逃过一命,我也想救我爹一命,总之我家的事儿,兴亡,全在此一举。我现下腿动不了,眼前旁的人我又信不过,人家亦不会信我,我如今更是什么话儿都与你说了,你是帮我还是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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