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自来后,顾宛芝便与她推心置腹了半晌,对于她今日前来的目的,顾宛华多少是明白些的,即便顾宛芝内心仍是怀疑着自己,可现下她的婚事已然定下,再过半月便要嫁给刘琳,与这待嫁的喜悦相比,那些个尚未能切实威胁到自己的种种怀疑猜忌已是无足轻重,她自是暂且将担忧与不快抛去了脑后。大喜之日即将来临,现下,在她眼中,只怕所有的妹妹们都是亲切万分的,自是要来与她一同分享待嫁的喜悦。
当下,顾宛华感激地一笑,柔柔叹道:“宛华只求此生平淡安逸便足矣。”
这话却是出自内心的。
便是顾宛芝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的,她对刘琳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疯狂执着,以至于,在她屡屡受挫后,不惜用上最残忍的手段报复自己。上一世,她便是因着刘琳而遭顾宛芝谋害,而这一世,若顾宛芝能够顺利嫁给刘琳,却也是让她避免了六年后那一桩祸事。
此时此刻,她并非那般大度的成全并恭喜眼前这前世害她的二姐。事实上,莫名失了性命,她是极恨的。
犹记得重生那日,只消想起这二姐,她便恨的牙痒,然而,这恨意在她对刘琳日渐失去兴味时便已悄悄释然。以至于,现下这前世害她之人即将要与她前世所爱之人成亲,她却是心境平和,真真如旁观者一般的。
相较于顾宛芝,秋兰却是个不同的,若说顾宛芝谋害自己,是怨恨她抢夺了心爱之人,是为了阻拦她的婚事。是一个失败者绝望之下的报复,这样的动机却是无可厚非的。前世,即使是她,不也几番使计,令得刘琳愈发厌倦她吗,怪只怪自己大了意,并未察觉秋兰暗藏的野心。而秋兰,那婢子却是真真因着荣华富贵而狠狠背叛了自己,在她毫不知情下,便已是做了旁人的使唤棋子。合谋要了她的性命。两相比较之下,秋兰的背叛却是最令她伤心且难以释怀。
事实上,这一世,若非秋兰心急攀附,她却是一时难以寻到拿住她的机会,怪只怪她心术不正,作茧自缚。
现下她也许已是被卖作了下等仆役,许是成了妓子。无论如何,却是终生难以翻身的,这对一个无比心高的人来说,却是对她前世卖主求荣最好的惩罚。
想到此处,她暗暗感慨着,她决断。却终是少了几分狠辣。
此时,两人俱是沉默了一阵子。
似是感慨于她所说,好一会儿,顾宛芝才喃喃地说:“说句实话。我是不愿与旁人分享我的刘郎的,若是。若是他今后纳了妾,我想。日子必是无法平淡的……”说到此处,她双眸迷蒙了几分,眼中似闪过未来内院中勾心斗角、血雨腥风般的斗争,凛冽而又坚定。
顾宛华闻言便一怔,过一会,才低下头慢慢说道:“二姐做了正妻,自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顾宛芝却是弯起唇角,站起身,摇头说道:“你若真喜爱一人,也是想独占他的。”
此时她复又带上了意气风发的笑意,柔柔笑道:“妹妹歇着,不必送了,我这便回了,时间紧迫,但愿在出嫁前能为刘郎亲手缝制出一件衣裳。”
不待顾宛华起身,她便转身聘聘婷婷地离去了。
顾宛华呆呆地坐在塌上,久久盯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方才那一句话却是惊世骇俗,这念头平素她也只敢放在心中想一想便作罢,此时她却是忍不住想道:世上可真有这样一位男子,不寻欢,不纳妾,生平便只愿寻一位佳人看花赏月,临水登山。
这般想了一阵子,却是摇头失笑出声,天地之大,好男儿不知凡几,她却是从未听闻过谁人一生一世只愿伴一妻。即使是贫寒人家,若有了余钱,也是要想法子再纳一妾开枝散叶的。
叹了一声,她起身复又进了厢房,坐于案上,拿起七言律诗细细读了起来。
如此悠闲地又过了几日,这天午后,她刚下学回了院子,顾怀远身边的小厮便急急来了。
站在廊外,他便大声喊道:“六小姐,老爷唤您过去嘞。”
吐出这话,房门便一开,顾宛华自房中缓步走出,淡笑道:“这便去。”
如今她这身量已是愈发高挑,今年年一过,她又是抽高了几分,在几个姐妹之中已是最高挑的那个,现下站在这小厮身旁也能平平对视。
她今日气色极好,小厮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见她粉面上双眸笑意盈盈,小厮面上登时一红,慌忙低下头,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去了。
抿唇一笑,她便举步跟上。
不一会儿便进了顾怀远的书房,房门敞着,顾怀远正平靠在案前闭目养神。听见她的脚步,眼睛便是一睁,静静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问道:“昨日去了世子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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