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缎这么一说,湘妆心里更加惴惴起来。不就是去见夫人吗?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地张罗吗?是因为她长得寒碜怕污了夫人的慧眼么?
“府里的规矩,夫人召见都要隆重地打扮一下吗?”她接过绮缎手中的洗脸巾,问道。
绮缎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可没得到夫人召见过。”她不无艳羡地说道:“不过依奴婢猜想,既是夫人垂召,我们做下人的,当然受宠若惊,要盛装打扮的,这才显得对夫人的尊重是不是?没准夫人一高兴,又该赏赐你了!”
林湘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言语间条理分明,觉得此女还真是乖巧伶俐,是她在周府中最合心意之人。她不由得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那就有劳绮缎姑娘啦。”林湘妆含笑说道:“回头我要真得了赏赐,一定分一半给你!”
“奴婢不敢当,姑娘只要不嫌奴婢笨手笨脚的就好了。”
“你就不要再一口一个奴婢了,”林湘妆洗好脸,甚是喜爱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微嗔道:“若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就做对好朋友吧!我们就互相直呼姓名就好了。”
“多谢姑娘抬爱,奴婢不敢。”绮缎垂下眼睛,伸手接过湘妆手中的洗脸巾,在水里淘洗干净,婉拒道。
林湘妆碰了个软钉子,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声名狼藉的女奴,一般爱惜自己名声的正经姑娘应该都羞于与之为伍吧?
“我知道了。”林湘妆无所谓地笑了笑,便也不再勉强。“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绮缎轻咬了一下嘴唇,猜想自己言语间造次了,想解释一下又怕越描越黑,见林湘妆也意兴阑珊的样子,她便紧闭起了嘴巴,搬出了眉石、妆粉、唇脂之物,小心翼翼地替湘妆描画起来。
梳洗打扮停当,林湘妆揽镜自照,只见金漆雕花的铜镜中,显出一位可圈可点的清秀佳人。芙蓉面柳叶眉,亭亭玉鼻粉樱唇,犹似相见不相识,谁家有女初长成?
原来这个林湘妆竟然是一块璞玉呢,稍加修饰略经雕琢,便大放异彩光芒四射了。
林湘妆非常满意地点头不已,一边伸手轻抚着发际一边称赞绮缎道:“绮缎你真是心灵手巧啊,梳妆技术绝对一流,杠杠滴!”她看向镜中身后的绮缎竖起了大拇指。
“姑娘过奖了,这是姑娘底子生得好,所以绮缎才有所发挥。”绮缎倒不居功,谦逊地回答道。
“唔……绮缎的嘴巴也很巧哦。”林湘妆转过身正视着她,笑容可掬道:“绮缎你姓什么?”
“奴婢姓史。”绮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姓史啊?”林湘妆故作惊讶道:“那不是国姓吗?当今皇上不是也姓史吗?”
“姑娘在说笑呢吧?”绮缎眨巴着眼,略带疑惑地说道:“史姓怎么会是国姓呢?奴婢虽然无知,但也知道皇家是姓朱的……”言语中未尽之意,似乎是在质疑她说“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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