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柯一边咬着鸡|肉,一边用着含混不清的声音,不耐烦打断了魏大人的唠叨,“得了得了,爹,您可别只顾着唠叨我。您自己个呢,家里有四房姨娘呢!”
魏大人一时语塞,恨恨的在他背上拍了一记,双眼一瞪,怒道,“臭小子,这是你跟你爹说话的口气么?你能和我比?我是谁啊,六品花官!就算是县太爷见了我,也得给我见礼的!整个花溪郡,不,整个朝廷,也只我一个花官而己!我这等身份,能没几房姨娘?”
魏柯撕下一块鸡|肉塞了满嘴,不服气的道:“得了吧您哪,人家丁太守也不过一房姨娘,你的官再大,能大得过太守?而且,您那些姨娘,却有三个是倩云阁的!要不是芙蓉姑娘不乐意,怕您也早给人家抬回来了!还说我呢。爹,我跟你说啊,”魏柯忽然停了嘴里的动作,靠近了魏老爷,语气里不乏得意,“我估计吧,芙蓉姑娘心里有我!你也别不高兴,谁叫我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呢!要不,赶明儿,我拿些银子把芙蓉姑娘赎了,抬回来作妾得了?那娘们功夫一流,光是想着都流口水。反正咱家不缺那点儿银子,弄回来玩个够!做了我的妾,哥哥也不能再说什么,省得这里提心吊胆的。”
“那可不成!”魏大人虽然也给他说得心旌荡漾,可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忙摇头否定,“你想想就好,谅你也不敢开口,若真说了,非给你哥打死不成!”
魏柯心里也明白,也就是嘴上讨个便宜,他向来对魏槿畏之如虎,如何敢开这个口?只得委屈的点点头,咬了一口鸡|肉,咽了下去,才道:“同样是倩云阁,怎么你就可以呢?”
“怎么,你也想做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吗?”魏老爷还没来得及回答,二人的身边忽然响起沉闷的男声。魏柯吓得一张嘴,满口鸡|肉渣子掉了出来,看了魏大人一眼,站了起身,低头,“哥,哥哥!”
魏大人顿了一顿,陪着笑站了起身,朝向魏槿讨好的道:“槿儿,回来啦!花田里的事这么快就完了?”
魏槿没有理他,冷着脸看着地上的盘子,忽然一抬脚,将那盘鸡|肉远远的踢了出去,盘子撞到墙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一手指着神桌上母亲的牌位,喝道:“这可是你们该在母亲灵位前说的话?爹,你想把魏柯也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你自己也听听,你跟他说的是什么?”
“什,什,什么?”魏老爷耿着脖子想强辩,却不住有些心虚,结巴起来,“我是叫他好好读书来的!我可没让他去,去倩云阁。”
“爹!”魏柯不满的叫了他一声,真是不够义气啊,刚才还说得口沫横飞,这会子却只会跟自己撇清关系。他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连爹爹都不管他,他也只能自求多福了。魏柯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魏槿,“哥哥,我错了,你饶了我这回,我......”
“够了,这话,你对着母亲的灵位说。”魏槿皱眉打断他的话,语气很沉重,“母亲死后,我常叮嘱你,万恶淫为首。淫字,切不可犯!而你,却为个青楼女子,弄得彻夜不归,丑态毕露。柯儿,你真让我痛心!说着,他一手指着魏大人,继续说道,“你的生命是自己的,你若想象他那样没心没肝薄情寡义的活着,我也管不了你!可你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母亲?”
魏大人虽然向来对魏槿也有些畏惧,不过仗着自己终究是他的父亲,这时很不快的出了声,道:“槿儿,这话你可说得过份。再怎么说,我是你爹爹!你是中过举的,是读书人,有句话,不是叫,叫......,哦,百善孝为先?”
“哼,”魏槿一声冷笑,表情漠然的看着他,“若不是念及个孝字,我岂会留在你魏家?你以为,依你,捧着你的一品袍衣,可以风光一辈子?娘死之前,嘱我一定要守好魏家花田。我是魏家嫡长子,举人身份在身,若不是这个孝字,我用得着管你死活?你忘了,谁才是魏家最好的花工?哼,你是花官没错,可你就只有一品袍衣!一品袍衣己经十年了,早就只是空有其名!而魏家的名品,青龙卧墨池,烟笼紫珠盘,冰凌罩红石,哪一个是出自你的手中?古人又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母亲吐血而亡的时候,你在哪个贱女人的怀里?我哭着去寻你的时候,你那一巴掌,早就将咱们之间的父子情份打断,这时候,跟我提什么孝字!”
魏槿的连声质问,让魏大人哑口无言,脸色顿时变得如白蜡一般。他也确实心中有愧,发妻莫氏死的那天,他刚好喝多了,躲在倩云阁里翻云覆雨。而魏槿哭着来寻他的时候,他竟鬼使神差的给了他一巴掌,将他打了出去。等他酒醒回去的时候,莫氏己经咽气了。
当时,魏槿才十二岁,他站在莫氏的旁边,搂着魏柯,眼中竟没有一滴眼泪。那时魏槿看着他的眼神,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心悸,就象是在看陌生人,冷得象冰一般。对着魏槿,他想说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也就是这眼神,让他现在都不敢直视魏槿,一听到魏槿的声音,都有心惊肉跳的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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