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况很好,没多久,他就走出甬道。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数不清的淡蓝色荧光团铺撒在地面上,阴冷昏惑,更增诡异。
先生出身的田福生,头一回感受到了强烈的阴煞之气,充斥在这无边的蓝光世界里。这是进入鹤壁峰和白云山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回想起龙飞虎当初的分析,荒原上的荧光应该也是磷火。磷火虽不是很明亮,但好在数量众多,田福生关掉手机光源,目力所及也如同月光照耀下的大地。
既来之,则安之。
田福生深吸一口气,继续迈步往前走。正前方,一座高台的轮廓逐渐清晰。走近观察,见是一座高约四五丈的古代点将台耸立在前。
点将台的两旁各有石阶连通台顶。田福生循着左手边拾级而上,片刻便至台顶。
台顶正中置一张石床,宽大晶莹;而石床上居然摆放着一副崭新的盔甲。
这套盔甲的盔帽如同一个尖底圆钵,朴素小巧;甲身分作两层,里层为柳叶环锁罗圈甲,外层却是通体鲜红的棉布战衣。乍一看,不明就里的人会把它认成满人盔甲,但田福生却清楚:这是一副精良无比的蒙古战甲。
战甲旁边,另配有战靴和马头弯刀,还有一块金灿灿的黄金腰牌。
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熟悉。
田福生此际神绪有些抽离,他鬼使神差地将盔甲穿戴在身上,尺寸、舒适度都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
田福生猛一转身,右手拔出弯刀,侧举上天,弯刀在他手中挽出一串银花。随即抬起右腿在地上顿了三脚,嘴里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呼号声,仿佛在召唤着什么人。
整套的动作犹如后天经过长期反复操练而形成的条件反射,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霎时间,台下荒原阴风四起,磷火的火焰明灭闪烁,气氛说不出的紧张骇异。
继而又听见山石开裂的“咔啦啦”声响,地面一下子撕裂出若干条大缝。
上百名高大魁梧的探马赤军从地缝中钻出来,一齐围向田福生,向他单膝跪地叩拜,嘴中发出难以听懂的叫喊声。
田福生此时似乎已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两眼放光,威风凛凛。
他正要开口训令,又是一阵旋风横扫过来,荒原上顿时石走沙飞。原本各自聚作一团燃烧的磷火,在疾风之下,火焰反而陡涨,连成一片耀眼的蓝色火海,与旋风互助声势。
赤军战士们不及躲避,被旋风扫中,瞬间纷纷化作齑粉。
这阵风的余威也将田福生推到在地,顿时又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田福生的脑海中犹如电影胶片迅速拉过,一切原委全然明了。就在他怒不可遏的当口,背后毛孔陡张,一道极为阴寒的力量正压迫而来。
田福生迅速从地上跳起,旋身挥刀向后猛劈,可是力道却如泥牛入海,全消逝在了空气里。但那股阴寒的力量却没有消失,反而分化为无数道细流,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哈哈哈……”田福生红了眼,大吼道:“鬼帝,鬼帝,老子会服你?六百年了,老子没有哪一天怕过你!”
寒流也似乎被他激怒,突然加快攻速,瞬间便将田福生紧紧裹住,田福生手里的马头弯刀也被击飞出去。
他感觉到有无数双隐形的手牢牢抓住自己,每双手皆力大无比,身上仿佛被箍了一层钢丝网,而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无从施展。
间不容发之际,田福生突然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痛刺激下,元神拔地而起,倏忽间从天灵盖中冲了出来。他打算用这招破釜沉舟的“金蝉脱壳”作最后一搏。
空气中传来一声雄浑的断喝:“冥顽不灵!”
田福生出窍的元神如同遇到了气流漩涡一样,又被生生吸回了身体,整个人被渐渐拖拽上了石床。
田福生在挣扎中打开“天眼”,终于看清折磨自己的对手是何方神圣:
那是一头身高十尺有余的巨大独脚怪兽。其头如牛,鼻孔中穿着一个大铜环;两边胁下各自生出八只长手,皮糙肉厚,尖指犹如鸡爪;腹下仅有一条粗腿立于地上,跳跃行走。
这怪兽通体赤红,没着衣裤,粗重的铜链条裹满全身,两只怒目死死盯住田福生,十六只手全都招呼在田福生身上。
“虚耗!”田福生立马叫出它的名字来。
虚耗本是传说中的地狱恶鬼,凶悍无比,凡人但凡与它遭遇,无疑死路一条。
眼看没什么生路了,田福生的右手突然碰到了裤兜里的手机。
他赶紧解开铠甲的侧口,掏出手机,给王子衡拨打电话——那是最后的希望。时间显示,此时已是2016年6月21日。
“喂。”听筒的那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兄弟,快来救我!”田福生焦急地呼喊着。
“你谁呀?”王子衡如是问。
“这种时候你开什么玩笑?”田福生又急又恼,“快来,从我们刚刚分手的传送室出来,有个大坝子,顺着往前,是个点将台,我被人控制了!”
“不是,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呀?”
“我的小王兄弟,来不及解释了,别逗我行不?赶紧过来……啊……”
虚耗身上的铜链条宛如游走的灵蛇一般,瞬间缠在田福生身上,分作九段,将田福生紧紧捆缚在石床上。
而田福生手中的手机也被虚耗用巨爪摔了出去。
田福生还想开口骂,但是马上他就发现,自己的七窍也被虚耗用铜钱死死堵住了。一根大铜钉从天而降,贯穿他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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