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想说，殿下的军营中，任何人安插的卧底都会有，”陈艺顿了顿，“包括睿王。”

陈艺的言下之意，是睿王军中的细作暗中捣鬼。

而且还是在亦轩统领的否则守卫森严的粮仓怎会尽数烧毁，要知道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

“你如此空穴来风的一句话，要本王如何信你？”亦轩喜怒不形于色的看着陈艺。

“殿下，有些事看似单纯，往往也是最不单纯的啊！”陈艺苦口婆心地说道，“现司州刺史张何与臣是旧友，他与臣提起，一年前曾在柔然细作身上截下一封，本要送给柔然可汗的密信。”

“既然是密信，又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拦截，怕不是栽赃陷害。”亦轩淡淡道。

说罢，陈艺从胸口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出来递给亦轩，一年前写的信件保护得完好无损，没有折角，没有泛黄，想必是被人日夜贴身带着。

亦轩仔细着打开那封信，一眼看去，他惊了，心中无数次告诫自己：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信上并没有署名，不过，这笔迹别人或许不认识，但颜亦轩一定认识——与亦诚左手写的笔迹一模一样。

陈艺慢慢道：“殿下，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微臣也老了，只隐约记得你们几兄弟小时候曾比赛过谁的左手写字最好，结果吴王殿下输了还生气说不和你们玩呢！”

虽说陈艺见过亦诚儿时左手所写的东倒西歪的字体，可亦诚左手写字熟练后的字迹，天底下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亦轩见过。

亦轩沉默不语许久、许久，手上紧紧攥着，心中反复思考着，眉头仍然紧锁着没有一点要放松的意思。

突然间，亦轩毅然决然地把信撕了，扔在火盆里，注视着那封信在烧得明亮的火焰中，燃烧成灰烬。

陈艺见亦轩此举动，似乎早有预料，淡然地摸摸胡子，笑道：“老臣年事已高，与人说过的话转眼便忘，真是不中用了。”

“陈艺，”亦轩肃然道，“我不能久留你，明早我便把你交给曹越，你可有异议？”

陈艺毕恭毕敬顿首道：“老臣谢过殿下。”

天快晨晓了，亦轩让陈艺就在茶室里歇下，亦轩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呆滞地坐在床沿，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凝视着鼾然入睡的夏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得不肯溢出。

亦轩难过并不是因为亦诚，就算那封信的字迹与亦诚相似又怎样呢，他内心是不相信的。

他从小就很要强，哪怕偶尔脆弱一下子的瞬间都是在夏薇面前。

生在帝王家，身为皇子，本来就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情感表现出来，更何况那是颜亦轩。

夏薇睡得轻，而且对声音很敏感，所以亦轩一点点动静就能把她吵醒。

见夏薇迷蒙着眼睛准备起身，亦轩赶紧扭头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再似往常一样温暖的看着夏薇。

“我吵到你了吧，怎么不多睡会儿。”亦轩关切地问道。

“本想等你回来，结果耐不住困自己先睡了，”夏薇爬起揉揉眼睛，望向窗外已是五更天，看亦轩的模样估摸着也才刚回房休息，似不经意地问道：“陈艺如何？”

亦轩的语气显得有些疲倦，“下朝后我就叫曹越来接人，本王懒得再把人送回去。”

夏薇觉出亦轩肯定心里有事，既然他不说，也就没有多问。

可让她烦恼的是，万一陈艺安然无恙地交给曹越，那麻烦就大了。

早朝完已是晌午，太子永远是头一位踏出太极殿的人，身后跟着不少阿谀奉承的朝臣，这样的景象每天都有，从未间断。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老臣子，发觉到亦轩有些不大对劲儿，平常是很难见到亦轩有垂头丧气、举步维艰的状态，就连刚才散朝时圣上唤他留下，都听不见。

左丞相卫岩、中书令简玉珩等人在太极殿外的玉阶下等候亦轩，喃喃讨论着。

“殿下这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简玉珩疑惑道。

卫岩双手一摊，“老夫也从未见过殿下这副模样啊。”

“最近也没出什么大事儿，除了天牢失火以外，但也不至于让殿下如此啊，更何况这案子也不归殿下管。”

司徒大人徐寅眼神示意简玉珩，颜亦轩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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