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转眼间便是立冬了。
这是林夏薇回京城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可惜十一年前现在应该是十二年前的冬天,仍旧记忆犹新。
太阳初升起,马车在京城西郊的小山坡下停驻,林夏薇颤颤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一身银狐云纹连帽斗篷,被阳光照耀的雪地映衬得更加晃眼。
白雪堆积的山坡更为陡峭,林夏薇只有半走半爬的一步步慢慢往上走。
半山腰距离山脚下并不远,可林夏薇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在冰天雪地待的时间越久、身体就越虚弱,冰冷和无力充斥着全身,唯一的信念、支撑着林夏薇坚持下去,只是为了见一个人。
半山腰,一棵光秃的槐树下,矗立着一块简洁而庄严的墓碑,上面写着:“魏丞相林意之墓”。
“逝者如斯,转眼间已十二载”林夏薇缓缓跪在墓前,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将墓碑上的积雪一点点弄去,望着“林意”那两个字浅浅微笑:“爹,女儿来看您了。”
“以前每回女儿都是偷偷来,这次可不一样,我嫁人了,坐着襄王府的马车而来,威风吧!”林夏薇像个小女孩一样在林意的墓前炫耀着。
“您当初还说我一辈子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呢,我说干嘛要嫁人,我要在家照顾您老一辈子,可惜您不在了,我也嫁人了,一切都变了”
林夏薇轻轻哽咽几声,随即咧着嘴微笑道:“来的仓储,也没准备太多东西,但是给你带了最爱喝的酒,不过!还是只能喝一杯。”
随后林夏薇把篮子里的酒杯酒壶在墓前摆好,把杯斟满,酒洒在雪地上瞬间结冰,与积雪融为一体。
林夏薇在墓前自言自语地说着小时候的故事,想起有趣的事就不停的就笑了起来,就好像林意还在她身边,从未离开。
半晌,林夏薇抬头望了望,天边渐渐出现阳光,“女儿不能再多陪您一会儿了,我该走了,诞辰再来看您。”
林夏薇没有让其他人跟过来,再加上积雪渐渐融化,反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导致下坡路更难走,所以林夏薇是又迅速又谨慎地走下山坡。
良久,车夫看见林夏薇的身影,立即跑上去搀扶着她走下来。
“王妃可还安好?”
“我没事,快走吧。”
林夏薇快步上马车只为取暖,正当寒意与暖意在体内相互排斥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还是感觉得到另一股莫名的温暖在脚踝流窜。
林夏薇想弯下身子去看看脚踝是否有什么东西时,突然间看到一只满是鲜血的手臂,正在抓住她的右脚踝,还若有似无的听见有人在喊:“救我救我”
低头一看,林夏薇大惊失色。
那是个穿着铠甲的少年,脸色苍白,身体上到处是被刀砍伤的伤疤,每一道口子都还在淌血。
林夏薇第一个闪现出来的念头就是把他带回府里,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如何进入到马车里,总之林夏薇必须救他。
估计她,也是唯一一个会救他的人吧。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夏薇让人把马车开去城西华阳街尾的舞阳公主府。
也就是颜亦轩的表妹,贵妃的亲侄女,陛下的干女儿舞阳公主——萧绾的住所。
并将那位少年静悄悄的安置在厢房,马上派人去请大夫疗伤。
林夏薇站在厢房门前等得心急如焚,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神情难掩焦虑,等了好一会儿大夫才到。
“大夫麻烦了,务必要保他性命,珍贵草药不成问题,最重要是救活他。”
在大夫关上房门之前,林夏薇还不忘嘱咐道。
“老夫尽力而为,夫人请放宽心。”
站在林夏薇旁边身着一袭素色儒裙,双眸流转着些许冰冷,一颦一笑皆散发着优雅的女子就是萧绾。
萧绾见林夏薇如此关心那位少年,不禁好奇问道:“嫂嫂,敢问那位公子是?”
“不认识,见他昏倒在雪地里,便救下了。”林夏薇的语调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萧绾低头浅浅一笑,声音温暖得令时间静止,柔柔地说道:“李大夫是城中有名的大夫,嫂嫂只管放心。”
林夏薇不明显的瞄了萧绾一眼,随后又把眼神挪开,她似乎不太敢直视萧绾的眼睛,低声细语道:“这些日子我母亲在你府上叨扰,夏薇不胜感激。”
萧绾浅浅笑道:“嫂嫂不必与我见外,令堂在我府上安全得很,再者我与夫人也甚是投缘。”
林夏薇回礼:“多谢。”
萧绾望着林夏薇的眼神,若有所思地低眉含笑,随后又突兀地一说:“前些年我陪四哥去过梁国,有幸与梁王府世子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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