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位谦谦君子正在长信殿门外，好奇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恰好萧贵妃背对正门，那位君子徐徐地往萧贵妃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练武之人的缘故，内功深厚得完全听不到呼吸声，而且脚步轻得就像一缕清风拂过，丝毫没有动静，以致于都到了萧贵妃身后了，杜若她们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她们微微一笑，杜若、青儿她们便装作如无其事地继续忙她们手上的活，想必是早已习惯了他捉弄人的手段。

“卫相之女记得她满月时我还抱过她呢，天生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模样真是好生俊俏。”

少年站在萧贵妃身后，好奇地张望着那张画像，随即弯腰把脸凑到萧贵妃耳边，在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可她还没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少年便先开口：“不如母亲风华绝代。”

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伴随着些许气息，有一瞬间吓得萧贵妃心惊胆战，不过很快就踏踏实实地把心放下了。

因为整个皇宫里会这样捉弄她的，只有她的两个儿子——睿王颜亦诚、以及刚刚班师回朝的襄王颜亦轩。

“都多大了，捉弄你母亲很好玩吗？”萧贵妃佯装生气，可一看到颜亦轩，又忍不住露出微笑，关切地问道：“怎么如此之早？”

“儿臣惦记母亲，回府更衣后便来了。”

颜亦轩的容貌可真是遗传了他母亲的。

眉目如画，眸如辰星，鼻梁如远山般直挺，微笑时嘴角上扬勾人魂魄。

褪去厚重的铠甲，一袭白衣胜雪，温润如玉，雅人深致。

身上的儒雅之气，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战场上领兵打仗的将军。

萧贵妃眼睛上下打量着颜亦轩，眉头紧锁着：“清瘦了。”

“多吃点补回来就好，儿臣可一直惦记着母亲的手艺呢。”

颜亦轩温暖的话语，瞬间让萧贵妃露出笑容。

萧贵妃把刚刚吩咐厨房做好的糕点，都让青儿她们端上来。

合意酥，栗粉糕，四甜蜜饯皆是颜亦轩爱吃的口味。

颜亦轩刚拿起一块正准备往嘴里送，可好奇心作祟，还没等肚子填饱，就先疑问道：“话说，母亲要如此多的画像做甚？”

“给你选妃啊。”

一听这话，颜亦轩差点把手中的糕点摔落在地，“儿臣选妃？”

萧贵妃早就料到颜亦轩会有如此反应，慢慢解释道：“上月齐王世子百日宴，陛下一时喝的兴起，聊起你尚未成亲的事情，道多少有些遗憾。皇后则在一旁附和着要张罗你的婚事，之后陛下便昭告天下：襄王选妃，择名门望族贤良之女。”

颜亦轩瞬间似乎没胃口再咽下手中那块蜜饯，沉默不语许久，半晌方才起身，开口决绝道：“儿臣去请父皇收回成命。”

“回来。”萧贵妃留在原地，掷地有声的命令着：“诏令已布告天下，此时收回，为时已晚。”

随后屏退左右，萧贵妃走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往偏殿走，边走边劝道：“母亲知道你不愿意，可惜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了并非所有事情都会如愿。你我亦如此。”

“可是母亲，儿臣”

“你有心仪之人了。”

颜亦轩眨眨眼睛望着萧贵妃，一瞬间放佛回到了小时候撒谎被看穿时。

“知子莫若母，我怎会不知你心思。”萧贵妃莞尔一笑，“可是轩儿，你要记得，你是皇子，命不由己，事不由人。”

颜亦轩的神情毫无波澜，眼角眉梢那点忧思极其的不明显，嘴巴像是被塞了一大堆麻团完全无法开口，只得点点头回应。

“那女子你若真喜欢，可纳为侧妃或侍妾。至于王妃之位，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才好。”

颜亦轩使尽全身力气才憋出四个字：“儿臣明白。”

皇子可纳侧妃、侍妾，他又怎会不知此理。

可于颜亦轩而言，他的所有深情一生中只能给予那一人。

若要他视未来的王妃如无物，或是要他将他的情爱分给王妃，哪怕仅仅一点，那都是对她二人最大的不公平。

起码颜亦轩是这么想的。

但可惜，令他感到无助的在于，那女子，只是一位乡野间的卖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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