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千叮咛万嘱咐,三个要点,今日必要遵守:
第一:跟着前方纸鹤走;
第二:切不可走回头路;
第三:最重要的,日落前务必回到来隐。
虽然不清楚所谓何事,但是道长吩咐了,照做就是了。然后古牙与古米就带上中午的干粮、背上斗笠,离开来隐,兵分两路,各自出发,古牙往山下走,往南兜圈,古米往山上去,往北兜圈。
此时,太阳小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个激灵翻身起床,从东边的山峦间探出个脑袋,精神抖擞,看来是睡了个满满的饱觉。只见它趴在山顶,骨碌着个大眼睛,看他好似在搜寻着什么,难道又在看谁家姑娘漂亮了?这个小混蛋,本性难移啊,本性难移。唉,摇头,叹气。
林间晨光熹微,雾气氤氲,道旁树木杂草沾满露水,走过一不小心就湿了衣裤,石板路也被雾气打湿,湿滑难行,稍不注意就会滑上一跤。不过好在世界都睡醒了,一路走去,小鸟啁啾,婉转悦耳,配合着九节杖击打石板路的咯哒声,只觉心情舒畅,不觉脚步轻快。
走着走着,隐约好像听到山中传来一阵歌声,古牙不禁放慢脚步,引颈翘首探寻着,但雾气缭绕,不见人影,只听得先是一年轻小哥“嗬嘿”一声,开腔唱道:““郞在上坑妹下坑,郞唱山歌妹接声;阿哥好比百劳嘴,阿妹好比画眉声。”唱完又听得一小姑娘答唱道:“唱歌唔系考声音,总爱唱来心连心;声不连声枉开口,心不连心枉费神。”小哥再次唱道:“三只斑鸠飞过山,两只成双一只单;两只成双千日好,一只打单半朝难。”小姑娘停了一会没出声,接着只听道:“春雨连绵不见天,放苞荷花不结莲;荷花生来荷叶伴,情哥几时近妹边?”明显可以感受到,小哥正开心着呢,不过到了嘴边,却又是哭诉:“为妹忧来为妹愁,时时想妹在心头;有情假做无情样,鬼谷仙师也难猜。”小姑娘怕是嘴一撇,本计划着不理他了,谁想着摊上这么个笨情郎啊,只是最终还是再次回应解释道:“米筛筛米谷在心,叮嘱细郞爱真心,莫学米筛千只眼,要学蜡烛一条心。”这下小哥开心地合不拢嘴了,咧着嘴唱道:“赤脚过河知浅深,嘱妹恋哥莫疑心;灯草拿来两头点,日久正知共条心。”最后小姑娘唱道:“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树死藤生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
虽然放慢了脚步,但走着走着,歌声就渐渐细微以致再也听不见,看来也是一对郎情妾意。想想好像见证了一段爱情,不觉暖意融融,笑意洋洋,开心;只是不合时宜的,不知为何,此时,又想起了念慈,她在何方?是否也起床洗漱了?是否也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这一段时间,过得如何?还好吗?……
或许她已嫁人了呢……
唉,多年后,当你为人妻,自己也为人夫了,再见面,不知还能否像当初那般?或许能互道一声好,已是最好的相遇方式。想着想着,心底莫名就一阵揪痛,痛得人喘不上气,痛得眼泪都快喷涌而出。是的,思念是一种病,病起来就疼,疼起来就要人命,还时不时就会犯病。
无言……
渐渐的,日上三竿,离村庄越近,就越是一副繁忙的景象,田间地头尽是忙碌的身影,空气中也回荡着乡民们劳作的声音。
“哈哈……”前方不远处,村头一棵大银杏树下,一群小毛孩正围成一圈,大声嬉笑着玩闹着。
“扔它!用石头!砸它!打它!哈哈……”只听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在指导着别人。
“昂……昂,昂,昂……”一阵痛苦的哀鸣声随即传来,沙哑而低沉,焦急又无奈,听声音是狗叫声。
“你看我,你看我,瞄准了再用力扔过去!”另一个小男孩在旁边帮腔。
“嗷……嗷,嗷,嗷……”一声声苦苦哀求,无可奈何的控诉,却换不来他们的可怜,换来的只是他们的兴奋,感觉那狗叫得愈可怜,那群小孩就笑得愈开心。
走近了,只见有五个小孩围在银杏树前。中间一个估摸着十二三岁的样子,仅穿着一条短裤,赤膊赤脚,皮肤黝黑,精壮结实,一副孩子王的架势。他正在指导着身旁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小男孩,而这个小男孩全身上下仅围了一块肚兜,指导他怎么用石头扔那只狗。再旁边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一条缀满补丁的长裤,也是赤膊赤脚,正双手交叉怀抱胸前,嘴里叼着跟茅草,事不关己了无兴趣的旁观着。而孩子王的另一边,是一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裤袄,看着嗷嗷哭诉的狗,百般不忍,手拉着孩子王,想劝却劝不住;再旁边也是一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跟孩子王一般打扮,他是玩的最积极的,不断捡起小石头,扔过去打那狗。
而银杏树下,躺着一条黄毛狗,身材瘦弱,肮脏不堪,蜷缩在树下一角,呜呜哀鸣,瑟瑟发抖,身旁遍地是小石子,该是他们扔过去的,身体时不时抽动一下,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被他们这么欺负,它却不知道跑开,不知道是否受伤了?
古牙本打算直接走的,但是在不经意间看了它一眼,而它也恰好抬起头望向这边,对眼看去,它双眼满含泪水,好似在祈求古牙的援助。
古牙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最终走了过去,挡在他们前面,问道:“这是谁家的狗?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它?”
“这狗长疮,没人要的!是野狗!”那个扔石头扔得最欢的小男孩——积极男,高声答道。
“既然它身体不舒服,你们不是应该照顾它吗?为什么还要打它?不要欺负它了。”古牙劝说道。
“我们喜欢,就喜欢扔着玩!”他又答道。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这时孩子王睥睨的看了古牙一眼,大声质问道。
“我是隔壁村的,我出来找狗,我家狗几天前走丢了,我附近几个村子都去找了,我认出来了,这条狗就是我那条走丢的狗,所以我不许你们再打它了!我要带它回去。”古牙随口编了个说辞,厉声说道。
他们一时好像也被唬住了,其他人都不愿意地撇了撇嘴,正欲离去。
“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啊,你有什么证据!”孩子王双手叉腰,冲着古牙质问道。
“我家的狗就是我家的狗,你要什么证据?”古牙反问道。
“你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孩子王继续要求道。
“没带,证据我没带着,但是我敢肯定这就是我家的狗。”古牙一口咬定。
“胡说,你是要打架吗!”孩子王说着就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随时准备冲过来干一架。
一旁小女孩紧紧拉着他,嘴里说着劝架的话。
“哎呀,你就别说了,你到一边去,看好他。”孩子王不耐烦地推开小女孩,然后把身旁的肚兜小男孩往她身边推去。
那小女孩也就无奈地领着小男孩往后躲去,虽然一脸焦急,不希望孩子王打架,但是她劝又劝不听,也做不了什么。
而那个积极男和长裤男此时,一起站在了孩子王的身后,战争一触即发,虽然古牙比他们年长,但是他根本不会打架;而且一打三,就算是古米来也不一定能赢吧?
“你们先别动手。”孩子王跟身旁的两人交代了一声,就猛得冲了过来。
古牙没想到他真要打架,而且一声不吭就扑了过来,古牙还来不及反应,匆匆站定,被他一扑,随即两人抱摔在地,九节杖也脱手飞了出去。
这孩子王果真精壮结实,力气大得惊人,古牙拼尽吃奶的力气,方才勉强压制住他。他哪会就这么被缚住,铁头一甩,正好磕中古牙的下巴,顿时一股钻心的疼传来,古牙手一松,孩子王趁机挣脱,逮住机会就是一顿乱拳砸来。
“停,停,停……”古牙大声喊着。
“为什么?”孩子王停下拳头问道。
“疼!”古牙大声回道。
“那你还多管闲事吗?”孩子王站起身凶道。
“我不是多管闲事,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古牙也站起身,指着那条狗说道。
“我不觉得。”孩子王答道。
“我觉得!”古牙说道。
“那就是你还要多管闲事了?”孩子王斜着眼睛不满地问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这不是多管闲事。”古牙辩解道。
“那你这是什么?”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