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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来隐(二)

翻山越岭,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一瀑布处,其实说是河道更贴切,名为石门溪,只是河道沿着山体,从山顶到山脚,坡度不陡,目测可沿着河道直接走到山脚,估摸着有十丈宽。当前水还不大,还可以直接从河道穿过去,若是以后丰水期,水大了,就得绕一下,从山脚绕过去。

过了河道,再转个弯,眼前即现一别致小院,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雅致清幽,实乃隐居好地方。

亦步亦趋地跟着道长的背影走去,顿时,就听一阵嘈杂声响,从旁边的竹林传来,道长停下脚步,来福与千吉也不明情况,停下好奇观望着。只见竹林摇曳,伴随着一阵“叽叽喳喳”的喧嚣,一路冲这里而来。

接着就见最外围的一圈竹子通通往院子里倒来,此时看真切了,是一群山猴。走在最前面的猴子沿着竹子下来后,双手拉着竹子,防止它们反弹回去,然后就见猴子成群结队,顺着竹子走到院子中。打头的猴子,有半人高,雄壮威武,带领着身后的猴群,一只接一只走来,手中攥着不知啥物。只见它们走到门口,那里放着一个竹篮子,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入篮子中,然后打头的猴子站在那里,口中哼哼唧唧地似是在指挥着,其他猴子则秩序井然地过来,一个接一个,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折返回去。

不一会就见堆满了篮子,那猴头冲着道长吼了一声,道长鞠了一躬以表谢意。然后猴子就又威风凛凛地离去,跟它们来的时候一样,沿路返回去,其他猴子先上,领头的那个猴子最后才上,负责拉着竹子的猴子看领头的猴子走后,才集体沿着竹子走去,然后竹子往上一反弹,它们就这么离去了,消失在了茫茫竹林中,不一会,就又恢复平静,来去如此快,快得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发生的一切,却如做了个梦般不真实,但门口篮子里的东西确是实实在在。

那猴群刚走,又感觉头顶一阵响动,抬头望去,只见一群猫头鹰在头顶盘旋着,嘴里不知叼着什么东西。然后就有一只猫头鹰飞了下来,只见它嘴里衔着一枝桃花,它把桃花往院子里一放,然后冲天一叫,其他猫头鹰就一个接一个,排着队飞下来把它们嘴里衔着的桃花放在院子里,其中有一只,不知是因为身板小,还是因为嘴里衔的花太重了,降落下来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摔,摔了个狗啃泥。待它们把花都放完了就各自飞去,最后那个领头的猫头鹰才飞了起来,在院子里盘旋了两圈,道长也冲着它鞠了一躬表示谢意,然后它才离去。一来一去,亦是非常快速,感觉这一切就是发生在恍惚间,真的如做梦一般,但是地上的花又是真真切切的。

那群猫头鹰刚走,又听一声厉鸣,只见一只老鹰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停在屋脊西边,啾啾叫着;而此时才发现,屋脊东边也蹲着一只猫头鹰,一动不动地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嗯,知道了。”道长莫名其妙地冲着它说道道。

那老鹰又啾啾叫了一阵,就好像在跟道长说话似的。

“你回去说,我晚点会去。”道长又答道。

难道老鹰真的在跟道长说话?这么神奇?然后那老鹰就真跟听懂了似的,又叫了一声,就腾的飞身离去。

竟然真的听得懂?不行,不行,这一天简直打开了来福与千吉世界的新大门,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事情?瞬间就推翻了他们以前所有的生活经验。

“你们先把那花一支一支整理好,然后拿到正厅放着,然后把那一篮桃子洗了,可以在那洗。”道长转身吩咐道,然后指了指院子西边的水池,接着就先进屋了。

嘿,他们这才来呢,怎么也算客人吧?就算不把他们当外人,那第一天来,怎么也得算半个客人吧,这就开始使唤了,都没得歇一下的,看来道长心中早已把他们当做自己人了。

“哦……”他们应了一声,就去收拾院子里的花。

“诶,木头,你刚才都看清了吗?好神奇啊!是不是?”千吉一脸兴奋,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可以这么神奇。

“我,我也不知道……”这明显已经超出了来福的认知。

“刚才你看到他跟老鹰说话了没?太神奇了。”千吉完全沉浸在了这短短一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别人跟他说,那他一定当故事听,而且是神话故事,然后鄙夷地说一句,这谁信谁傻子,现在自己就是傻子了。

“诶,你说我们真的可以跟老鹰说话吗?”千吉依旧不死心地问着,好像来福知道答案似的,不问出来决不罢休,或许他并不是要一个答案,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惊讶。

“还有还有,回来的路上,他竟然把我打死的乌鸦给变活了!死了的东西都可以变活!要是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啊。”千吉啧啧称奇,要说今天遇到最离奇的事,那就是把乌鸦由死的又变成活的了这个。

千吉就这么蹲在那里,仔细地回味着刚才经历的一切,试图找到能解答这些神奇问题的蛛丝马迹。

“哦,收拾好啦?那我拿进去,你把那桃子先拿过去洗,我等下就来。”千吉看来福已经把桃花整理成一把了,就过去拿起来就飞奔进去,好奇里面都有什么。

而来福则来到门前,提着那一篮桃子往旁边水池走去,一个一个认真洗了起来。也不知道千吉在里面搞啥,等来福把桃子都快洗完了,他才晃悠悠地出来。

“哇,这桃子看起来好好吃啊!”千吉拿起其中一个桃子,拿在手中把玩着,只见手中桃子,青中泛着红润,细细的绒毛摩挲着手心,看起来就香甜可口,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吃一个。

“诶,木头,你等下去问问,刚才那些猴子啊,猫头鹰啊,老鹰啊,还有路上那乌鸦,都是怎么回事啊?你问问,是不是障眼法?是在变戏法吗?”千吉连珠炮似的说着,怂恿来福去问问道长。

“我不敢,你敢你去问。”来福甩干最后一个桃子上的水,干脆利落地回答千吉。

“怕什么,要不你就等下吃饭的时候,说好想吃乌鸦肉啊,然后接下来的就我来了。”千吉继续鼓动道。

“不,我不敢问,你想知道你自己问。”来福依然一口回绝。

“不敢就不问,以后问。”千吉为自己开脱道,然后站起身提了提篮子,就体贴地说道,“这么重,我来提吧。”然后就提着篮子飞快向屋里跑去。

看着千吉奔跑的背影,来福没过多理会,反而放慢脚步,可以仔细察看这里的环境。

只见眼前平地约摸两亩见方,分成前后两截,后半截建一泥砖灰瓦的土屋小院,前半截为空旷的院子。刚穿过河道出来的位置为西南角,沿着这条东西向小径继续往东,穿过院子,则进入东面的一片竹林;还有一条羊肠小道自山上蜿蜒而来,再沿着院子的下方向下延伸,消失在不远处的竹树林中,不见来路,亦不见去路;水池上方,是现已撂荒长满杂草树木以前怕是乡民们开垦出来种菜种茶的梯地,而眼前这一小水池,由竹笕自山上引水而来,泉水涓涓,昼夜不停,再沿着水渠流去;院子东南角,有一颗古松,树干挺拔直刺苍天,树根向下钻挖,连树下小道路面都满是树根,盘根虬结;屋前两边各植一株梅树,待到冬日梅花开,花香自窗台飘进,怕也是惬意非常。

大门中间挂一牌匾,沿着甬道行到近处,只见牌匾是由几块木板拼凑而成,古朴厚实,上书“来隐”二字,左右两边一副木制对联,上书“道院无尘清风扫,山门不锁白云封”。

入得门去,穿过玄关通道,即到天井,天井比四周走廊较低,且走廊前低后高。在天井正对大门的地方放有一个大水缸,缸中植有水莲,水缸两侧各有一盆高山榕盆栽,天井东北角植有几根疏竹。过了天井,大门正对的地方就是厅堂,厅堂正中又挂一牌匾,上书“守朴合道”,左右两边亦有一副木制对联,上书“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牌匾下方有一神龛,里面供有三个神位牌,神龛下方置一长案香几,上摆一香炉,一花瓶,里面插满了花,那花看起来有几天时间了,看来刚才猫头鹰送来的花,就是插在这里的,还有两油灯,三茶杯及一盘果疏;香几两侧各有一个落地灯笼,厅堂正中有一套八仙桌,此外再无其他。

整个院子打扫得甚是干净,收拾得甚是整洁,无任何一件杂物,甚至连农事用具也没有,来福有一丝纳闷,不过想想刚才那一连串神奇的事情,好像隐约也有一点感觉。

环顾四周,这个小院为中轴对称,一进五开间,大门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相对的,厅堂两边也各有两间厢房,且院子东西两侧亦分两厢,共有一十二间房,因此每间房子都不大。其中大门右侧东南角的厢房为厨房,此刻道长正在里面忙碌着;此时,千吉从靠近厨房的东厢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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